可是……
北堂倾抚摸着琴身,他已奏了五年,那人却连自己的梦中都未出现过一次,北堂倾从未信过朝依真的死了,这样的执念一直伴随着北堂倾。
明日便是十五,他该去那个地方了。
北堂倾从未讲过他十五会出去,而且他是从后山直接去不归涯底的,因此哪怕每年他会出去十二次,却也从未有人知晓。
至于为何连父亲也不见,北堂倾只是怕,他怕一看到父亲就又想起那些事情,虽然也知道最大的错在自己,是自己不够信她,最应该恨的也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
第二日,北堂倾不知为何,鬼迷心窍般竟选择了从前院出去。
“少主?”
北一有些呆愣,他是眼花了吗?五年未出现过的少主出现了?
北堂倾几不可闻的点点头:“父亲呢?”
北一回过神,急忙拱手作揖,神色恭敬“家主在书房”
北堂倾走过北一才起身,一旁的北十七赶紧跑到北一的面前:
“那就是少主吗?”
北一睨了一眼一脸激动的北十七,嗯了一声。
北十七满脸崇拜:“少主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又仙又冷,而且还深不可测”
北一让了一步,靠在自己身上的北十七踉跄了一下。
“喂!有你这么做大师兄的吗?”
北一淡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藐视师兄,堡内对少主犯花痴,训练场跑五十圈,家规抄写百遍”
“啊?”北十七哀嚎“我错了,大师兄”
可惜,哀嚎归哀嚎,还是要被罚的。
书房里,北父在看书,也没抬头,只以为进来的是北一。
“我这儿暂时不用伺候,你下去吧!”
北堂倾拱手作揖:“父亲”
北父身子可见一僵,随后抬头看着北堂倾,有些惊讶: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为父以为你要在冰屋里待一辈子了”
冰屋不像冰室,门可随意撞开,冰屋里一旦有人,除里面的人自己启动机关,外面的人谁也束手无策。
北堂倾静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
“呵!”北父冷笑“如今倒是连为父也不看一眼了,从前不要你来的时候你还每日晨昏定省,现在却是五年不见人影,连我亲自去冰屋你也不开门”
“不敢”
他确实不怪任何人,他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五年前你便说不敢,五年后你还是说不敢,却一躲便是五年,这就是你说的不敢吗?”
看北堂倾低头不语,北父无奈的摇摇头。
“为何决定要出来?”
北堂倾眸子暗了暗,“我……”
“你不说我也知道,去吧!五年前是为父自私,总想着你的大好前程不能毁在她的身上,你们都是性格倔强的人,很多时候宁愿被误会也不会多解释什么,看你沉寂的这五年,为父才知那时的决定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和你母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新婚之夜,我也有些心高气傲,一开始并不怎么理睬你母亲,她在冻天堡过得并不快乐,她有个青梅竹马,那时常常送她喜欢的东西来,一来一往我便开始怀疑你母亲对我不贞”
“那时候我又不像你一样,哪怕对她再失望也对她下不了手,还是希望她过得好,还是希望她能改过自新”
“我是真的打了你母亲,扇巴掌,拳打她身上,但你母亲并不怪我,她与你祖母说,她虽与从前的朋友玩得好,但嫁人了便是嫁人了,不一定非要和过去说再见,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后来你母亲就拒绝了那个男人送的东西,而我也终究因为你母亲那番话心神为之一动”
“我学着慢慢的去了解你母亲,了解后才知道你母亲是一个极尽单纯却又认真的人”
“可惜……她的身体不好,生你时大出血,过后一年便去世”
北父红了眼眶,北堂倾看着父亲,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出现,但从儿时祖父的描述中,北堂倾以为他母亲应是个有主见而且幸福的女人,现在才知道原来母亲也和朝依一般,被怀疑过和伤害过。
北父调整了一下自己,看着北堂倾语重心长道:“既然你不相信她死了,那你去找她,找到了便将全部真心捧到她面前,她若是不要那就是正常的,因为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也不是思过五年就能被原谅的”
北堂倾拱手作揖“多谢父亲”
……
“少主,您是要出去吗?这是门庭若市的主者令牌,三楼朝姑娘的房间没人动过”
“还有莫宅也是,我每两日去一次,五年来一直维持原样,并没有人去打扰过”
北堂倾站在集市中,前面便是门庭若市,他却迈不出一步。
最后转身走向卖酒的地方,他要去看涯底,如何能空手去呢?
她从前最爱的是栀子酒,那他便买她最爱的。
“呀!”
北堂倾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撞到了自己,北堂倾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揉着被撞到的鼻子:“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北堂倾也不介意,虽觉得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抬步便要走人。
“朝朝,不是说要慢点吗?”
“可是,我想去看看外公外婆家”
“我既已答应你了,便不会食言,这般着急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朝朝知错了”
“知错就好,那我们……”
朝依的手腕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朝依觉得这个触感有些熟悉,眼眸闪了闪,转头疑惑的看着抓她手腕之人:“这位公子?”
北堂倾神色有些激动:“你……”
朝朝觉得姑姑握着自己的手力气有些大,想着这个人应该是姑姑不想见的人,便突然出声道:
“娘亲,朝朝刚才撞到这位叔叔了”
朝依甩开北堂倾的手,蹲在朝朝面前:“那朝朝有没有和这位叔叔说对不起呢?”
朝朝点头:“说了的”
朝依亲了亲朝朝的小脸:“说了就好,咱们朝朝真棒,可能刚才这位叔叔拦着娘亲就是想说这件事,走吧!咱们去新家”
北堂倾拦在朝依的身前:“你是不是……”
朝依疑惑的看着北堂倾:“这位公子,我家孩子也不是故意撞你的,他也和你道过歉了,莫不是公子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