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夏日冬雪。
祝权的浮财累积的不少,遗憾的是也没有觅得良妻,膝下也无子嗣。前两年黄狗气息奄奄,最后在某一日清晨便不见了身影。
说来奇怪,这夜间少了狗吠声,干活却要许久才能静下心来。
祝权的话语也越来越少了,到了后来,在有人上门之时,交流也免去了,仅仅点头或是摇头。
人越来越罕言寡语,这手艺越来越精湛。镇上的穷苦人家为了日后讨口饭吃,就有人家送孩子来祝权这学门手艺。
祝权精挑细选的挑了一个看着沉稳的孩子。
沿用师傅的那一套教人的方法,教导孩子。
孩子的父母不久之后便从镇上消失了,说是要投奔亲戚寻一门的活路。
走的那天,孩子的母亲偷偷来见过孩子,塞了些碎银子,仔细叮嘱,带着出门做了一套新衣服。
“祝哲匠,小海就麻烦你了”
祝权看不出喜怒的点点头。
到了夜间,孩子站在院门口看着原来的房屋半天。听见身后的声响,偷偷的抹了抹泪,看着祝权的背影,“师傅,夜深了,我收拾吧”
祝权转过身子看着小海,“也好,收拾完早些休息”
小海好学也好琢磨,不出几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路权也就渐渐放手,琐碎的活都交给小海,年纪也大了,夜里干活总要探着身子趴在上面细细的砌凿。也就断了夜间干活的习惯。
这一日,佝偻着背的祝权深感日子不多了,将小海教导生前仔细叮嘱一番。
“这立碑之时可要切记选好风水,弄不好风水可祸害的是人家下辈子的前程。万不可马虎”
“砌凿之时不可急躁,慢慢来,时间再长也不要怕,一定要仔细”
“这手艺是需要慢慢磨的,你得和它耗着才能成个匠人,我呢,以前一直想学个砌凿石桥的手艺,一直没有出路,你往后要是有了机会可不要让它溜走了”
“平日里,寻个有名气的媒人娶妻生子,这事可不能托,我没有这个精力了,不能替你张罗此事,平日里你多留心”
一条条说着些或遗憾或经验的,一股脑的塞给小海。
小海在旁认真得听完。祝权看着他的样子倒有些好笑,明明是我要离了这世界,却看你眼闪泪花的。挥了挥手让小海去了一边。
接下来几日,不见异常,照旧的砌凿,接活,立碑。
半个多月后。
小海看着师傅还不起床,就去到床边“师傅,起床了,汤饭都要凉了”
无人回应。
小海意识到什么。眼里闪起泪光,当伸手探了探之后,就已然清楚了。
笨拙的为祝权擦拭身子,换上新衣服,嘴上喃喃出声也听真切。房屋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灵床,将祝权移到上面。喊来大师做法事。
一段时间之后,报丧的炮声响彻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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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雾气渐渐远离身体,那根若有若无的雾气绳子悄然断了开来。恍如隔世的记忆与体会也便在此时断了开来。
那间房屋,那个小镇渐渐的被雾气笼罩,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