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子道:“放你的屁!金花姥姥那一掌下来,不跑等死么?你有能耐怎么不挡在前面?”
又有一老者阴森森道:“陈孟起,我来问问你,我兄弟倒是挡在前面了,指望你从旁协助,你怎地又跑了,害了他性命?”
那中年男子陈孟起道:“宋广波学艺不精,自不量力逞强作死,与我何干?燕飞春上个月推倒了幻剑宗,怎么不见你宋广义去小镜山帮帮忙,从旁协助?”
那老者宋广义怒道:“气寒西北当年威震八方,冰魄剑门下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狗贼!”
众人越吵越近,最后都挤到屋外的小菜园中来。
与金花姥姥交手的那帮人果然是小蛮一伙,此时撤退归来,有痛哭亲友的,有呻吟负伤的,有怒斥同伙的,一时间整个山头都写着个惨字,也不知到底伤亡了多少。
忽地,耳中听到一声咳嗽,这咳嗽声似乎极轻,却又似乎极重,似乎极远,又宛若就在身侧,只觉它一个劲地往脑中钻,说不出的刺耳难受。
矮山上霎时间安静了下去,这人只是咳嗽两声,便再无动静。接着小蛮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安静!大伙儿天南地北聚到这东宝山来,可不是为了闲聊打趣。夫人让我再问一遍:有没有怕了那胡不器,现在就要离开的?”
路平心想:这些人,有的死了兄弟,有的断了骨头……这可不是在聊天打趣!
然而屋外极为安静,叫惨呼痛的一时都停了,也没人站出来反驳。
见无人说话,小蛮反复又问,道:“既然大伙儿都没异议,那么临阵对敌时若再有畏敌退缩、不敢应战的,休怪夫人心狠手辣,没给过尔等机会。”
忽有人小心翼翼道:“小蛮姑娘,我想请问下,若是有人想要退出,如何确保他不会泄露机密,坏了五云夫人的大事呢?”
听声音,正是那位冰魄剑门下的陈孟起。
小蛮哼了一声,道:“此事自有夫人做主,夫人不想让谁开口,其自然有口难言、有手难书、有腿难行。怎地,你要退出么?”
陈孟起惶恐道:“不不不,在下只是问问,以防有人不怀好意。五云夫人既早有计较,在下自然唯命是从。若非实在是武功低微不值一提,这次临阵杀敌,请让我打头阵!”
小蛮道:“我认得你,你是冰魄剑门下的陈孟起,有句话你说的不对,夫人千辛万苦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将大伙儿召集到此处,难道是为了一己之私么?说什么‘坏了五云夫人的大事’?难道此事只与夫人自己有关么?”
四周一时沉寂,想来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出口来。
却听小蛮接着道:“就好比你陈孟起,若是换你师祖气寒西北来还差不多,凭你这点功夫,也配做夫人的帮手么?”
陈孟起吃吃道:“在下……武功低微,实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蛮又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今日之事,想必大伙儿也有所听闻。此事夫人谋划多年,明察暗访不知耗费多少心神,这才得了确切的消息,有了今日的局面。换了你们这帮下三滥能做到么?”
众皆沉默。
小蛮又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大伙儿都好奇着,便来见见正主吧。”
她一拍手,路平忽觉有人在背后提住了自己的衣领,接着木门吱嘎一声打开,后面那人随手一抛,路平便顺着屋门飞了出去。
小菜园正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放了把板凳,路平在空中翻了两圈,扑地落下,坐到了板凳上,分毫不差。
夜色中只见十几支火把围作一圈,向前探来,刺的路平双目发酸,眼前明晃晃都是火光,一时什么也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