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不足,不予起诉。
这样的八个字轻飘飘地终结了所有的争执,在最后给双方的结局划了一个破碎的句号。
陈乐看着散落在眼前的报告单子,一时间几乎没有勇气伸手去拿。
失败了,她这么想着,脑海里几乎只存在这样的几个字。
彻底的,失败了。
孙跃禹已然陷入了一种绝望的状态之中,从那些当事人反水休庭到现在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看起来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与生命力,已然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孙先生。”
陈乐实在是看不下他这个样子,虽然之前她对于孙跃禹一直都是十分复杂的情绪,但在此刻看到他这么多年的坚持与拼搏全都尽数被击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生起了一丝同情,与这份同情一起的,还有深深的无力,以及对自己未来的担忧。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压抑着她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努力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去叫孙跃禹:“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
孙跃禹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汉子一样,他抬起头好像是呆愣地看着陈乐,好一会才从地站了起来。
“对,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轻,嘀嘀咕咕地一直说着什么,这让陈乐很是有些感觉不妙,赶紧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之前还一直安安静静的孙跃禹在此刻突然暴起恶狠狠地吼了一句,他整个人脸红脖子粗,脖颈的青筋都直接绽了出来,吼的整个大厅都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回音,引得还未离开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任何意义了!”孙跃禹剧烈地喘着粗气,在此刻之前的冷静已经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暴躁,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冷静:“那些该死的,该死的东西!”
陈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或者说她自己都无法释怀,根本就对此刻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虽然证据并不齐全,但有当事人一切就没有问题,但谁也没想到在开庭后当事人突然全部反水,直说是孙跃禹的父亲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想继续将这个黑锅扔到颂华的头。
那些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说的是头头是道,甚至还拿出了不少可以“证明”的证据——实际这些东西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最后也不能算作绝对性证据,但群众们不会像司法那样严谨地去看,他们只会觉得这些人手有证据,而另一边的孙跃禹又是一个之前有过黑历史的,如此一来司法最终宣判的结果是暂时休庭,但实际谁都知道,最起码目前为止是已经完全结束了。
“就算是被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也不至于这样恼羞成怒吧?”
而在陈乐和孙跃禹这边很是低气压的时候,那边的当事人好像还嫌他们的心情不够压抑一样,过来又继续阴阳怪气地插了几刀:“孙先生,虽然你现在都三十了,但只要愿意学考个成人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你这么有耐心,能够这么多年都锲而不舍地追求一件事情,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正途……啧啧。”
当事人甲绕着孙跃禹走了两圈,脸露出很是嘲讽而同情的笑容:“只可惜你选错了对手,颂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诬陷的。”
“看着感觉真可怜。”当事人乙也笑个不停:“你真以为你的那些东西就有用了?不过就是一堆废物,要是想,我们完全能拿出更详细的……不过那对你来说可就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当初你的父母死的还是太果断了,要是还活着的话,说不定现在也能多说两句,也能多辩解一下。不过你也可以玩一手感情牌,毕竟现在都是死者为大,不是吗?”
别说孙跃禹了,就算是站在一旁的陈乐都感觉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往孙跃禹的心戳刀子,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她赶紧前阻拦,驱赶这些人:“官司已经结束了,目前没有你们的任何关系,比起在这里嘲讽,你们应该先去拿点粮食才对。”
对于这个粮食对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粮食?估计是说你们去拿狗粮呢。”
这下那几个人顿时就不高兴了,恶狠狠地说:“你就等着瞧吧。”
“你这是在威胁她吗?”
听到这句话陈乐的心中一紧,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孙跃禹这个时候突然抬起了头,出乎意料,他的表情此刻却非常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并没有听到那些人说的话一样。
“威胁?谁听到我们威胁你了?”当事人无比嚣张:“造谣犯还是好好反省自己吧,都已经混成过街老鼠了,真不知道你在寻求什么。走了走了。”
说着那群人就呼朋引伴地嘻嘻哈哈离开了,看他们那副高兴的样子,天知道颂华到底给了他们多少钱。
“可恶!”陈乐忍不住一拳揍在了文件:“颂华宁愿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去掩盖和歪曲事实,就是不愿意赔偿受害人,简直是,简直是恶心至极!”
在此期间孙跃禹则是一直沉默着,到最后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等陈乐回过神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默默拿了东西,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我想,也许我是时候应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