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站在一边往里贴玉米饼子，“我这贴饼子还是和咱村里前些年逃荒来的马大婶儿学的呢，当时我一吃，就知道人家做着这些才是好吃的呢！”

林姥娘用筷子将酸菜搅进汤里，“可不是，饼子贴在锅边上，一面被烤的焦黄脆口，饼子又下面沾了鱼汤的鲜味，加上炖的软烂的豆腐，好吃的很呢！”

“就是可惜了那人，刚来咱村没几年就得病走了（去世），但是我还难过了好一向（很久）呢，”林姥娘说着说着神色就变得萎靡起来，言语间也多有感慨。

喜儿和林佳佳都站在一边不说话，大舅妈也只悄不作声的继续贴饼子，任凭老人回忆那些年。老人的“想当年”是不能随便插话的，因为那是属于她们难忘的年代。

果然，过了不长时间，林姥娘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侉炖杂鱼也算是做好了，一会儿熟了舀出来到盆里就成。倒是那白菜鱼肉煲，说是白菜，其实也不拘是啥菜，只要能吃的和鱼能搭在一起就成。”

“像是莴笋的叶子，芥菜，油麦菜，长寿菜等等啥都能做着一起吃，还有那家苦菜啥的也成哩。唯有那细叶子菜不成，像是韭菜芫荽和茼蒿啥的，做出来没滋味不好吃。”

林姥娘把白菜叶子从杆上扯下来，白菜杆白菜叶分别切成段儿，老姜切片，泡好的干香菇切成片，猪肉切片，起锅烧油。

“你们俩可看好了，猪肉只要一点点就成，咱们不过是借个猪油的香味，所以肉就要肥些，”林姥娘在十二个砂锅围成圈里行动自如，不慌不忙。

林姥娘徐徐的将猪肉炒香加姜片，然后下入香菇片翻炒，放进白菜叶和白菜杆儿炒香入味，最后铺上一层提前腌过的鱼肉。

大约因为今天请客吃饭，所以她鱼肉摆的很漂亮。鱼肉围成一圈，中间搁鱼头加水盖盖慢慢煲。砂锅煲煮了一刻钟，鱼肉白菜彻底软烂才能出锅。

“做菜么，其实就是个慢工活，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等这菜杆儿变得软烂鲜美才行，做好了菜叶菜杆儿都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吃着才香呢！”林姥娘用筷子戳戳白菜杆儿，果然变得软塌塌的，她满意的点点头，探身拿来盐罐给十二个砂锅里都加上盐巴调味。

“你们可记好了，这道菜只要放盐就行了，什么花椒大香的都崩放，晓得了？”姥娘温和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喜儿下意识的点点头，其实就是吃的是鲜嫩滋味儿。

说是林姥娘现场教菜，其实并没有花费过长的时间。只不过一道菜两刻钟的时间，喜儿却感觉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

前世的姥娘也是如此，每次做饭都带上喜儿，边做边教。姥娘是响彻江南江北的名厨，从来没收过弟子传授厨艺，只将一身厨艺系数教给了嫡亲的外孙女儿。

想起昔日姥娘的淳淳教导，喜儿眼睛有些湿润，身边的林佳佳急忙道：“你这是咋了？忽的就哭上了？”

女娃声音不大，很快就淹没在了吵闹的灶房间，喜儿用手背擦去泪水，“没事，好像是被呛着了，一会儿就好，”说完就率先出了灶房。

林佳佳站在原地转来转去查看四周，林氏正将煎好的包子捡拾到盘子里，大林氏忙着把做好的泡椒鸡杂盛在瓦盆里，牛氏拿过瓷盆小心的将锅里的泥鳅豆腐汤舀进去……灶房里忙碌却又有序，井井有条，奇怪的喃喃道，“也没人切葱叶大蒜啊，咋就呛着了呢？”

不解的摇摇头，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也就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一转身看见林姥娘垫着湿布子将砂锅往外面走，她几步上前接下，小心的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