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歌姬小姐。”贺茂义心撑着小船,有些不忍打扰船头正在贪婪的看着这无聊景色的女孩。
他的声音让阿离脱离了沉浸的世界,她恋恋不舍的伸出手指,让浪花抚摸自己的指尖。
“我叫阿离,知道吗?不要叫我歌姬小姐,也不要叫我不知火。”她感受着夜晚海水的清凉,悠悠的说道:“至于无奈,你应该看得出来。”
贺茂义心看了看远方几乎缩成一个小点的离人阁,放下船桨,也在船上坐了下来。
那边的女孩还在悠悠的倾诉着,声音清丽的像是笼罩着他们的月色。
“让我无奈的就是我身为花魁的身份啊!”她伸直了胳膊,浴衣滑落的地方露出了润白的肌肤,她比划着道:“这就是我每天生活的地方,七步长五步宽,我丈量过太多次了,窗户上的栏杆比我的手臂还粗,整座楼里住的全部是野心勃勃想要把我推下高处的女孩。”
她的表情稍显无奈,叹气道:“我看着那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每一张都写满了野草般旺盛的野心,我也不想压着她们啊,我自己都想走。”
阿离看着专注听着她说话的贺茂义心,指了指头顶的月亮,撇嘴道:“她们都不知道,我特别想离开,离开那个地方。”
贺茂义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就是她的无奈了吧,花丛里无忧的蝴蝶被缠住了翅膀,困在瓶子里,只能徒然的看着瓶子外的阳光灿烂百花盛开。
“为我唱支歌吧,就当是你带我出来这一趟的报酬。”女孩蓦地站起身来,闭上眼睛摊开了双臂,大口呼吸着微咸的海风,“就唱你写给我的那首歌。”
贺茂义心看了看窄小的船只,有些为难。
阿离没听到他唱歌,睁开眼睛就看见贺茂义心一脸为难的模样,万人瞩目的花魁调皮的一笑,俯下身体,脱下了脚踩的绣鞋,然后倒退两步,轻轻一跃。
贺茂义心还在为难,霎时间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前倾,想要抓住她,然后就看见女孩站在海面上,很俏皮的看着他慌乱的样子。
贺茂义心这才想起,这是一个可能已经成为妖怪的女孩,忽然间,他的心重重的往下坠了一下。
“唱啊!”女孩催促着,脚下的海水支撑着她,她仿佛依旧是站在舞台上,风姿绰约。
“嗯。”贺茂义心缓缓开口。
温醇的男声在夜晚的海面上响起,唱着那支即兴所做的诉说了无尽无奈的和歌。
月下的女孩穿着蓝色的浴衣,和着和歌缓缓起舞,体态轻柔姿态妍美,身不由己的无奈被她用舞蹈诉说,像是笼中的雀鸟,渴望着天空的自由。
这一刻她不再是台上的绝世歌姬,她不再是因为他人的喜爱而表演,她为自己舞蹈,像是自由的蝴蝶。
一团橘黄色的火焰突兀的跃出海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围绕小船逐渐铺满了整个杏原湾的海面。
这是贺茂义心梦寐以求的机会,然而此时的他只是看着那个包围在无数火焰中的女孩尽兴的起舞,如同绝世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