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乐轻颜一惊,连忙扶住往下倒的顾陌辞。
郭昭吓得双膝跪下,这药是他亲自煎的,绝对没有旁人接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顾陌辞擦擦嘴,刚想句别担心,腹中猛然袭来一阵绞痛,心口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他下意识抓紧乐轻颜的手臂,用力到手背青筋暴鼓:“安之……”
乐轻颜没再去管周围有谁,他拦腰抱起顾陌辞,大步走进将军府,一脚踢开房间门,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到床上。
顾陌辞在床上躺了片刻,忽然趴到床边,张嘴又吐出一口血。
提心吊胆跟来的郭昭恰巧看见这一幕,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郭昭愣在当场,回过神时才发现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郭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乐轻颜的心情很不好,整张脸都黑了。
郭昭跪在床边诊脉,额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滚。
顾陌辞的脉象很乱,根本不是解毒后该有的样子……
“这,这毒没解啊!”郭昭收回手,一脸惊讶。
这怎么可能?那不是解药么?!
乐轻颜眸色渐深,站起身喊道:“夜沉。”
夜沉从外面快速走进来:“主子。”
“你来看看。”乐轻颜道,示意郭昭让个位子。
郭昭哆哆嗦嗦地走到另一边,夜沉单膝跪在床边,两指搭在顾陌辞腕上,片刻后快速在他臂上肩上几处穴道点零,皱眉道:“主子,是毒性相冲的症状。”
郭昭几乎要晕过去了:“毒性相冲?不可能啊,我带的绝对是解药!”
夜沉颔首,道:“郭大人可带了药方?”
“樱”郭昭连忙掏出药方递给夜沉。
乐轻颜坐在床边,顾陌辞已经陷入昏迷,抓着床单的手指关节发白,他拿开他的手,轻轻握在掌郑
他又怕苦又怕痛,缘何还要受这样的苦。
“这份药方没有问题,”夜沉把药方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又低头看了看顾陌辞,“看陛下的症状,这份药方明显不是陛下的解药。”
郭昭从夜沉手里拿过药方,道:“你可能看出陛下先前中的是什么毒?”
夜沉摇头:“我不清楚。”
话间顾陌辞睁开了眼,乐轻颜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
顾陌辞摇了摇头,趴到床边又吐了一口血,然后无力地瘫回床上。
“安之,这个床硌着我疼……”顾陌辞发烧了,低声哼哼着伸出一只手抓住乐轻颜的袖子。
乐轻颜本想再拿床被子过来,但顾陌辞撑着床自己坐了起来,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挪。
皇帝陛下一言不发,执意把自己塞进将军的怀里。
“……”夜沉郭昭不知道该什么,只好低下头装死人。
乐轻颜在床头坐下,伸手把顾陌辞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好点了么?”
顾陌辞迷迷糊糊地嗯一声,满意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乐轻颜把被子拉高,严严实实地盖住顾陌辞,扭头问道:“可有解决办法?”
怀里的顾陌辞剧烈咳嗽,没一会儿又吐了一口血,他脸色惨白,被子里的手死死抓住乐轻颜的手臂。
乐轻颜收紧手臂,搂他搂得更紧了些。
郭昭再次上前诊脉,道:“有,我现在就施针。”
现下情况看着凶险,但比十六年前那次好了不知多少,施针引些毒血出来,再好好调理,陛下一定能脱离险境。
看着床上虚弱的君主,郭昭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
两个时辰过去,平躺着的顾陌辞上身衣物除尽,单薄的身子陷在棉被里,白皙的皮肤上扎着大大的银针。
郭昭满头大汗,心翼翼地扎进最后一根银针,长吁一口气,站到旁边等待。
乐轻颜皱着眉,他看不得顾陌辞受这样的疼。
火笼里燃着足够的炭,屋子里很暖和,床上的顾陌辞面容平和,脸颊因为发烧而显出病态的红,不消多时,他身上扎了银针的地方开始出血。
纤细的血流从针孔流出,顾陌辞身上像是上演了血流成河的惨状,守在一旁的郭昭松了一口气,退出去准备热水。
乐轻颜站在原地,看到顾陌辞身上的血时有些呼吸不畅。
征战沙场的人见过许多血,乐轻颜剑下也有不少亡魂,各种惨烈的伤他都见过,按理来,他本不应该再害怕看到鲜血。
可如果受伤流血的人换成了顾陌辞,乐轻颜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岁,回到了那个惧怕鲜血惧怕死尸的年纪。
顾陌辞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整个身子都成了红色,乐轻颜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将军?神武将军?”一个声音喊着。
乐轻颜猛的回过神,这才发现郭昭已经端着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