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看着江时衍渊穆的眸,试探道:“不知……此事与鸾妃姐姐……”
江时衍卉翕沉稳,未正面回答燕姬的疑问,他吩咐宫女道:“去宣鸾妃娘娘……”
他辉眸一颤,放在膝盖的掌心攥成拳头,心有不忍又道:“等等,直接宣莲儿来德宁殿。”
燕姬春黛恹恹,慧眸昏沉衬托的脸色惨白,心思困顿他怎会临时改了注意。
他思肘片刻,咳嗽两声,唇角缓缓张开,仍旧显的有气无力,“皇上……您当还臣妾一个公道。”
江时衍手背轻抚她的脸颊,神韵稍有宠溺,“燕儿放心,朕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人。”
燕姬嘴角弯弯,露出一抹惨痛的浅笑,却感受不到他话语里带给她的安然。
她神色黯沉,将头依靠在他怀里,香肩抖擞,藐躬的身躯狠狠的抽涕,“皇上……臣妾不甘心。”
燕姬浑身无力的瘫在他的肩膀上,娇柔的嗓音带着一丝清晨的雨露,似薄荷般清凉,即便病态娇嗔,又像有一股不上来的阴森沁在眸子里。
江时衍面无表情,仿佛心不在焉的抚摸她的头,“没事的。”
语气里蕴藏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心里却想的是别的人。
从德宁殿急匆匆走出的宫女与江时衍的贴身太监李公公碎步到凤仪殿时,沐雪嫣正在冰凉的青砖上伸腿。
这动作和表情,吓了李公公一跳,他揉揉眼睛,伛偻脊背恭敬道:“鸾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不紧不慢的口吻,旁边的德宁殿的宫女明显急了眼,也未行礼,直冲莲儿道:“莲儿,你安的是什么心,竟给我家娘娘吃带毒的酥糕。”
莲儿面色平淡,默默垂着头,将眸光睇向沐雪嫣。
刚恢复点力气的沐雪嫣嗖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来了凤仪殿还不行礼,竟在此污蔑。”
她慧眸黯淡,声线微凛,又沉声道:“德宁殿的宫女都这般没有教养吗,何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那宫女窘迫着脸,忙跪地参拜,“奴婢愚蠢,参见鸾妃娘娘,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沐雪嫣冷哼一声,瞥了眼扔在低着头的莲儿,将目光睇向李公公,“公公,可是皇上找本宫有何事。”
李公公倒是和蔼,摊着褶皱的脸像鱼尾般爬满细纹,他谄笑道:“哎呦喂,鸾妃娘娘,您还不知道,燕妃娘娘中了噬蛊之毒,……是因为您殿里的莲儿送的……送的酥糕……”
李公公到最后,渐渐没磷气。
先不太医院还未验证,燕姬便直接将矛头指向鸾妃,他在宫里侍候的久,我只这宫里的娘娘哪个不会耍点手段来争夺帝王的宠爱。
沐雪嫣凝眉,慧眸一顿,“因为莲儿送的酥糕?”
她睿智的眼睛盯着欲要哭泣的莲儿,言辞犀利道:“莲儿,你如实,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本宫知道你从前在德宁殿伺候,与先主子还是有些恩情的,可若这样陷害本宫,本宫会坐以待毙?”
自从上次曼发现她独自一人去谅宁殿,且回来对所有人都隐瞒行踪,沐雪嫣便觉得莲儿不对劲,原来她与燕妃的如意算盘在这打着呢。
莲儿扑通一声跪地,盯着足尖,浑身颤抖道:“鸾妃娘娘……奴婢没有陷害您……是您……”
曼声音高昂,打断道:“够了,莲儿,你别再这里假惺惺了,我家娘娘真是瞎了眼,当初就该让你挨板子。”
沐雪嫣:“……”
李公公催促道:“莲儿,皇上宣你去德宁殿问话,还不快去。”
沐雪嫣挑眉,为何只宣莲儿?她才是凤仪殿的主子,她眸光澄澈,字句铿锵道:“既然莲儿现在是凤仪殿的人,本宫怎能不去?”
她吩咐,“曼,去取件氅衣来,煁炉里的碳火填满,随本宫去一搪宁殿。”
曼点头,就跟踩了风火轮般溜到柜子前。
李公公脸色愁闷,“鸾妃娘娘您看……皇上也没宣你……”
言下之意,能避则避。
沐雪嫣璨笑,无谓道:“李公公不必担心,不管事情怎样,莲儿现在都是凤仪殿的宫女。”
她若出了事,她也逃脱不掉。
李公公只得缄默不语,待沐雪嫣披上氅衣前往德宁殿,一路上她都在心里思索。
她与燕姬无仇无怨,为何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呢?
若是因为单单的争宠,那也不通啊,这后宫里她既不是最得宠的,也不是最有权势的,没有任何背景,定不会威胁到她的利益。
不管怎样思考,沐雪嫣就是想不通。
到谅宁殿,江时衍扔坐在燕姬榻边,她不停地咳嗽,刚喝了秦太医开的药,脑子觉得昏昏沉沉的,再见到珊珊走来的沐雪嫣时瞳孔一震,骤然清醒了不少。
沐雪嫣摄衽襦裙,恭敬道:“臣妾参加皇上。”
江时衍看着她消瘦的眉眼,嶙峋身躯,眸子里邃然流露出心疼,却被他很好的隐藏,换之脱口而出的冰冷,“鸾妃,对于莲儿送带毒酥糕给燕妃的事,你可知情。”
沐雪嫣流眄江时衍凛冽的眸,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道:“臣妾不知情。”
燕姬唇角轻勾,回答的这么干脆,她看向跪地谢罪般的莲儿,苦情道:“莲儿,方才太医已在你送给本宫的酥糕里查出噬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宫,你与本宫主仆一场,虽然短暂,可本宫待你不薄,你怎能这般狠心。”
莲儿觳觫着身子,吓得肩膀微耸,一颤一颤的,他垂头,嗓音摄惧,“皇……皇上……都是鸾妃娘娘叫奴婢这样做的。”
沐雪嫣嘴角浅笑,淡然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曼在沐雪嫣身后急的直跺脚,她日日像皇上禀报鸾妃娘娘的动向,已觉得惭愧,可这个莲儿竟……竟口出狂言诬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