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看着他眼里的期待，似是比心底的折磨和痛苦还要高千倍万倍。

他忠于他，他也不想让他受伤……

尹少凊起身，殿内只有微弱的月光聚拢在他身上，他声音很轻很轻，好像每说的一个字都像掩埋在大雪里，却冰冷在封云楚的心里。

他道：“皇上，那女子确是雪嫣姑娘无疑。”

封云楚稀碎的眼睛里霎时溢出温暖的光，他颤抖着手臂，心中的欣喜似乎自己都难以想象，他神韵激动，祈盼道：“雪嫣，真的是她。”

欣喜的下一刻，他便蹙眉道：“那她……”

尹少凊言辞微顿，踟蹰片刻，又道：“皇上，雪嫣姑娘现已是北离皇帝的鸾妃。”

简直五雷轰顶，封云楚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像一头栽进浑浊的深水，有一双命运翻云覆雨的大手死死的摁住他，不管他如何挣扎，憋在心口想要呼吸，他就是出不去……

那种绝望感比暴风雨袭来还要猛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无力，像一脚踏入命运的蝼蚁，哪怕身份何等尊贵，哪怕有朝一日他坐拥万里河山，可没有心爱之人的陪伴，一切便都是虚妄，都是捕捉不到的微风。

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个错误的决定，便是易容成江时衍的容貌偷偷潜入到北离……

他轻轻的阖上眼，似是在想他该如何与她诉说他才是真正的阿楚。

长清殿内一时间变得无比寂静，好像只有尹少凊稀疏的心跳和封云楚滞痛的仿佛在默默的叹息声……

封云楚不言，尹少凊也不语，俩人面容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皆暗藏汹涌。

他眸光一晃，强行让自己接受这样无法接受的事实，夜色阑珊，他心微凉。

封云楚缓缓的睁开眼，望于深夜，不辨方向，只觉一股冰藕般丝连的冷萦绕在空气里，他声丝钝痛，慧眸一震道：“若雪嫣姑娘是他的妃子，那么将她捕于牢狱，忍受地狱般严刑拷打，日日忍受剥骨剔肉的消息……便是江时衍故意放出来的。”

尹少凊心一惊，点头道：“假消息不过是为了让皇上乱了阵脚，从而落入他的圈套。”

他一顿，又道：“可将雪嫣姑娘纳入后宫，做他的妃子，如今又带她来参加茶会，再次出现，他的用意与之前……又有何不同？”

言下之意，是让封云楚莫一时为了儿女私情，而将东楚的百姓置于危难之中。

封云楚剑眸凑泊，枯萎的好像榾柮的木柴，他自是知道不可冲动，可如今他知道她还活着，他又怎能不动容。

以江时衍的毒辣和阴狠，他知道他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爱上她，所以她在他身边，必定是一颗棋子，他江时衍不过是在利用她。

可偏偏，雪嫣姑娘认得的确是他江时衍的脸……

封云楚瞳孔冰冷，覆盖一层薄薄的阴霾，他苦笑道：“少凊，你以为，朕会不知道吗？可即便如此……”

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见他字眼加重，尹少凊浑身一颤，自知言辞不妥，一时忘了君臣的身份，他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