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顿时盘算开了。
孙家的情形,别人不知道,她作为孙家老夫人,哪有不清楚的?
外头人看着孙老太爷当着通判,二儿子也做了县令,便觉得孙家不是个缺钱的主。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孙家缺钱,而且是很缺钱。
孙老太爷虽说六十了,可身子骨好,还有进取心,总想着再进一步。要是子孙不能干倒也罢了,他能走多远走多远,尽量在现任位置上多捞些好处,为子孙们积攒点钱财,也是好的。可二老爷却是个读书的料,不过四十岁就中了进士做了官。为着子孙计,也为了让自己走得更远一些,好为儿子铺路,陈老太爷在任上可不敢使劲儿贪墨。拿着那么点儿俸禄,好做什么?
可想要升官,光只清廉能干不行,还得有银子奉承上官。这下不光是孙老太爷得花银子打点,二老爷那儿也得打点,这花的银子,可就没个数了。
为着这些,孙家不得不跟商户联姻,让庶子孙成越娶了商家女,让女儿嫁给了何家。商家所陪的丰厚的嫁妆,以及丰厚的聘礼,能让孙家好过不少。
因此,听到钟灵玉这炒茶的方子值钱,甚至能让巴县县令及有钱有权的人家都动心,孙老夫人不由也动起了脑筋。
她们即便喝上了钟灵玉的茶,也没想到这一块儿去。当时还想着让钟灵玉做长房大少爷的贵妾,后来因着她长得太像她祖母,孙老太爷不愿意看到一个酷似妹妹的女孩儿作妾,被正妻苛责欺压,这才发了话,让这门亲事作罢。现在听到了这消息,老太太自然不会再让钟灵玉作妾,但是,作妻却是可以的呀!
“你看,让文儿娶了她,如何?”孙老夫人压低声音道。
孙学文虽是个读书人,但他的爹是陈家庶子,他娘是商户,地位比大房、二房都低。钟灵玉虽然手里有个值钱得让人觊觎的炒茶方子,可终不过是个丧了父的商家女。孙老夫人舍不得让自己的亲孙子去低就她。
何大夫人的目光闪了闪。
她正思忖着利弊,看看是让钟灵玉嫁给侄儿孙学文好,还是给自己儿子作妾好。
“母亲,文儿今年都十六了。那钟小姐可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后文儿就十九岁了。三弟家就文儿这么一个儿子,您就不怕越哥儿媳妇不乐意?”
何大夫人所说的越哥儿媳妇,就是孙成越的妻子郭氏。
“这个”孙老夫人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经何大夫人这么一说,她顿时迟疑起来。
在这个家里,郭氏沉默寡言的,存在感很低,这其实是郭氏本身的性格所致,孙老夫人可没有打压苛待这个庶子媳妇的意思。要知道,孙家的几处产业全靠着孙成越打理。老二孙成远前段时间之所以能花大量银子去打点,想谋个好位置,可全靠着孙成远这么些年赚出来的银子。
也因此,孙学文即便是庶房的儿子,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的地位也跟堂哥、堂弟们一样,这么个岁数还能到学堂里念书,而且还不谙世事。至于孙学淼欺负孙学惠,也是堂姐妹私下里的行径。当着老夫人和郭氏的面,孙学淼可不敢那么做。孙学惠受欺负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受母亲的影响,凡事喜欢息事宁人,不愿意闹出来,给了孙学惠软弱可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