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影散落进来,照射在孟燕昭手中舒展的信件上,上面有内敛而气势浑厚的字体。
“熹儿,阳明先生颓败,可乘势而起。”
是魏长忌来的信。
孟燕昭将它揣入怀中,她看着琼楼玉宇坐落的方向,喃喃的道,“东风来了…”
三司会审这日,孟修染到底是尊荣的皇子,便把那辩论的地点破天荒的设在了金銮殿之上。
群臣百官皆来凑热闹,倒是壮观得很。
孙皇后柔弱的依靠在孟帝的身侧,眼里含着波光粼粼的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哪里像是一国的皇后。
“宣四皇子进殿!”宦官通传的声音高高的响起,便见一身素白袍子的孟修染走了进来,他发鬓有些凌乱,手腕被铁链子磨的有些发红,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倒仿佛褪去了孟修染的傲气。
孟燕昭随着众人的目光瞧去,随即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孟国的皇子竟也学起女人这一套了,再看向孟帝,果真那看向孟修染的眼里带了些疼惜和懊恼。
“臣江松,状告四皇子孟修染目无王法,心狠手辣,致使四皇子妃江家女,横死街头,一尸两命,还请陛下为臣做主!”江松说着,喉头哽咽,竟是老泪纵横。
孟帝揉了揉眉心,这江松怎么一上来便口气这么冲!
可思前想后,孟帝还是问道,“江爱卿这般说,可有证据不成?”
不等江松说话,孟帝沉声的询问,“仵作何在?可仔细的验过了?”
有一胡子花白的老者微微颤颤的走到殿中间,他下跪后朗声说到,“回陛下话,都仔细的验了。这四皇子妃是从马车上滚落,恰好头颅撞击路边的石块上,这才…确实是一尸两命,四皇子妃腹中的胎儿已有四五月余。”
孟帝面色一黑,却也知道这仵作说的是真的,便问向孟修染,“染儿,你当时可是在马车内?”
孟修染面上有些悲痛,他低下头回应,“儿臣在,那日本是去带婷儿去采买首饰,谁成想那马车颠簸,婷儿一时没坐稳,这才…都是儿臣的错,当时若能护住婷儿,也不至于…”
孟修染说着竟当着百官的面小声的呜咽起来,堂堂的皇子竟看起来用情如此的深,确实有让人心动摇的理由。
大理寺卿却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臣那日亲眼见到,四皇子妃分明是被大力的推了出来,臣虽无能,身体却还是好的,绝不会看错!”
孟帝面色暗了暗,便见京兆府尹也躬身说道,“臣也在场,也目击了这场惨案,况且,四皇子妃被推出来后,四皇子并未停下马车。”
“哦?这么说,你们并未亲眼看到是谁推了四皇子妃?”孟帝挑了挑眉。
那两位大人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他们怎么会看不出陛下要护住四皇子的心。
可是正如林齐光那日找到他们说的话。
“四皇子是陛下的亲儿子,更是孙皇后所出,陛下爱子心切,为了皇家颜面也要保住四皇子,可两位大人却没有退路。两位大人敢于挑战权势,齐光佩服,可是四皇子已经被两位大人扣去了天牢,一旦四皇子真的平安无事,那么两位大人…可就自身难保了!”
那京兆尹府的大人看了眼孟燕昭,随即咬了咬牙,“臣这般说,是因为那马车内只有四皇子一人,所以除了四皇子别无其他可能性!”
大理寺卿也附和着躬身,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孟燕昭嘴角弯弯的勾起,她看着那两位大人,倒是点了点头,致使这不过是开始,希望这两位能挺过去才好。
孟修染有些委屈的开口解释,“我未停下马车,是因为那车夫也惊着了,竟忘记了勒马,而婷儿乃是自己摔下去的,我与婷儿是夫妻,马车内自然只有我们两人,两位大人未免太过于断章取义。”
江松看向孟修染的眼里满是嫉恨,他走上前伏地喊到,“陛下,那马车宽敞,便是多坐几个人也无不可,而婷婷有了身孕,更是谨慎,哪里会坐到那般危险的地方导致自己摔下去。”
说罢他抬眸冷冷的问道,“四殿下与婷婷夫妻,竟也不护着她吗?”
孟修染无辜的看向孟帝,“我也许是粗枝大叶了些,但爱婷婷之心日月可鉴,我与婷婷年少相识,得了三生的缘分结为夫妻,绝无害她之心!”
孟燕昭挑了挑眉,这孟修染丝毫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一味的打着感情牌,不管是什么锋利的证据都会被他的一片假心假意给遮掩过去,而这样的情意放在皇家子孙上难得。
江松则是虽孟修染步步紧逼,“四殿下口口声声的说着对待婷婷赤忱,可婷婷生前却说,四殿下疼爱侍妾,从不踏入她的房门半步,而那侍妾更是在府里作威作福,甚至欺辱到婷婷这个正妃的头上,即便如此,四殿下也可问心无愧的说待婷婷真心吗?”
孟修染也有些些怒气,他走了两步上前,铁链作响,“婷婷本就怀有身孕,我顾念大夫的嘱托和她的身子,便刻意的避免独处,我的一片苦心到了江大人的嘴里竟是宠妾灭妻,何况男子三妻四妾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江大人拿着莫须有的事情来问责我,可真是叫我心寒”
孟燕昭眼神微闪了闪,看到孟帝便要对着江松发怒的脸色,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随即她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江大人痛失爱女,一时难免心急,冲撞了四皇子殿下也情有可原,陛下不如请了当日街上的人来问问清楚,这样也不会有失偏颇。”
殿中有灵巧的人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为孟燕昭叫好。
孟帝本是要发作江松,可江松本就是受害者,方才看着他的行为或许激进了些,可孟燕昭却将四皇子又抬了个高度。
四皇子如今是犯了错的,要受审的,可偏偏还厉害的很,问两句都不行,问两句便要受罚。
只会让众人觉得四皇子家大业大的,仗势欺人罢了。
这风头一下便会倒向江松,而这话表面上听,不过是适时的解个围罢了。
果然见孟帝点了点头,示意孟燕昭继续。
孟燕昭笑着点点头,便有证人一个个的上殿。
满朝的官员却无人在意孟燕昭的逾越之举,仿佛这朝堂的掌控者,本就该是她!
燕飞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