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錾带领其下两百名弩兵,追随李自成一道离开北京城,与那十余万大军一起,浩浩荡荡东征山海关。
一路上,只见无论是顺军本部兵马,还是前明降军,人人脸上皆是轻躁之色,似乎此番前去,可以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吴三桂一举荡灭。
见已方军兵从上到下,皆是这般轻浮躁进,龙錾心下的忧虑,却是越发沉重。
只不过现在箭在弦上,大军行路匆忙,李自成基本没有任何空余时间,龙錾纵是有心上奏,也抓不到机会。
而在大军到了北京东面的三河县时,竟有吴三桂的使者前来求见。
原来,吴三桂得知李自成亲自率军东征的消息后,即派山海关士绅、儒生李友松、谭邃寰、刘泰临、刘台山、黄镇庵、高选等六人“轻身绐贼”,迎候李自成大军于北京之东不远的三河县,表示投降之意,以拖延时日,等待清军集结。
原本就轻狂躁进的李自成,在中军大帐中,听得这六人哭拜于地,向其表达吴三桂择日便降的消息,顿是喜不自胜。
“好嘛,吴三桂这厮,果然还是害怕了。”李自成喜孜孜地说道:“我军方出北京,这家伙便急急派出使者,以求我军原宥,倒是见机得很呢。”
李自成这般说辞,那六人顿是又立即连声恭维,把个吴三桂说得极其不堪,倒似即将倒履相迎一般。这般说辞,李自成听得乐不可支,而侍立在他身旁的龙錾,却是眉头紧皱。
在这些人最后提出,让李自成的大军,暂驻屯于三河县休整数日,以待吴三桂束甲归降的建议后,龙錾再也站不住了。
他从旁边快步行出,一下子跪在李自成面前,抱拳朗声禀道:“皇上,这六人之言,万万不可轻信哪!”
龙錾此言一出,整个大帐之中,顿是一片寂静。
李自成脸上的笑容,顿是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愠色。
而那六人闻言,却是人人惶悚,却又只得硬着头皮,佯作无事般跪在原地。
“龙錾,何出此言哪?”李自成抑住心头怒气,故用平静的语气对龙錾发问。
龙錾深吸一口气,拱手回道:“皇上,以在下看来,这六人所言,俱是谎言,根本不足为信。望陛下立即诛此六人,勿为虚言所惑!”
“哦?你为何这般认为?”
“皇上,吴三桂这厮,若是真有心归降,纵其自已畏惧皇上之威不敢前来,但派出亲信乃至相关部将奉其亲笔谕令至皇上阶下,当是可行。可现在,吴三桂手下半个未见,仅是派一些士绅儒生前来,这些人又没有吴三桂的笔墨信件,仅凭空口红舌便在这里大放厥词,故意说些令皇上欣悦之辞,便想让我军在此空等数日,实是可恶的很。以下以为,他们表面恭维示怯,只怕却是反心早定,此番作为,仅是因为吴贼准备不足,而作出这般缓兵之计。”
龙錾略顿了一下,见李自成眉头大皱,遂又急急言道:“皇上,这般恭维蜜语,实不足信。还望皇上休要迟疑,立即催行大军,尽快赶到山海关,也许,能打吴三桂一个措手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