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一脸冷静接过白灵的晋嫔有些恍惚，如今她还记得晋嫔当初进宫的样子。

那会庆帝刚刚登机，大开后宫，选了不少的后妃，其中就有晋嫔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明艳又活泼，即便她们未来要面对的是同一个男人，那时还是妃子的皇后仍旧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

多漂亮活泼的少女啊，在后宫里是多么稀有？

可当初那个明艳的少女最终还是变得和其他人没有区别，进退有礼，端庄自持。

这四角的天空总是容不得与众不同的东西。

“皇上将平王贬为庶人，元家满门抄斩。”

晋嫔本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神色变得痛苦：“元家……我终究对不起元家。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如果我有好好教导程泽，他也未必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皇后看着对面一身素衣面色灰白的晋嫔，轻叹：“终究是他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晋嫔也看向皇后，平静无波的眼睛中变得意味深长，似有所指：“是啊，终究是孩子自己选的路，我们这些做娘的又能说些什么。”

“罢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若有来世希望能拖生个普通人家吧。”

走出寝宫，皇后命人将尸骨收起来，晋嫔如今犯了这种大错自然不可能让她入皇陵，最终不过是乱葬岗中的一具无名尸体。

元家、与元家关系密切有姻亲的另外两家被悉数查抄，遵循庆帝的命令，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斩首。那几日的刑场总是弥漫着散不尽的血腥味，天气干燥一点雨都没有，但唯独那里的空气血腥又潮湿。

一旦踏入刑场的范围，就仿佛被无形的血水裹挟，浑身上下，甚至是呼吸都带着潮湿粘腻的血腥味，本来就不太干净的地上变得深红一片。

成年人的呼喊尚且可以忍受，但小孩子的哭喊声却如同午夜的冤魂，听的让人心底发寒。即便是在愿意凑热闹的百姓，即便元家犯得过错在大，连续两三日之后，也没人愿意来这里听无知幼童的哭喊声。

这件事是顾晨涵负责处理的，无论是抄家、关押还是行刑她都要到场，那几日就连她和几个下属的身上都带着洗不尽的血腥味，仿佛还在柳州的战场上。

因为这几日过的太过血腥，顾晨涵担心吓到家中的几个孩子干脆住到了外面，连续好几日没回家，只是派人叮嘱了一番李瑾瑜，二人在外面也就单独见了两面。

事情终于了结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朝堂上人人自危，过的战战兢兢。即便是与元家毫无关系的人，都要仔细琢磨一下自己以前是否和元家较好过，会不会被牵连上。

尽管都知道下命令的是庆帝，可最终办事的是顾晨涵，不少官员见了她恨不得能绕道走。

见事情终于了结，整个朝堂都松了一口气，连落井下石的心思都提不起来，所有人迅速将元家忘记，仿佛之前的那些事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