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止不住地发抖，目光凌乱，岳赟趁机继续问道：“再问你一遍，你是如何得知许坤妻儿死亡的消息，并且告诉徐文敬的？”

“左念真的是我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的寒意，眸色沉寂，在得到岳赟肯定的回应后，郑毅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声，垂眸示泪，缓缓地说道，“南宫琰是个一喝醉就会说大话的人……刑探官发现小园村事故那天，他又喝多了，由于只有我俩，他便告诉我小园村的三具尸体是他放的……”

岳赟：“那为什么留只断手引我送死？”

郑毅看向她，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皱眉，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不知……我是觉得他们竟这般残忍，而徐文敬勾结南宫琰，我便打电话给他，一是故意告知此事，二来也算敲打他一下，希望他以后不再为虎作伥……”

“大楼为什么会塌？”岳赟问道。

郑毅：“自然是装了炸弹……”

岳赟：“谁干的？”

郑毅：“南宫琰虽然行事乖张，却也不傻，就像他醉酒多话一样，也只会说与我一人知晓。装炸弹这种事更不能假手于人，徐文敬应该不知道。他定会自己出面安装，并且设定好时间……”

岳赟眯起眼睛，问道：“所以，你还是知道幼孰大楼垮塌的时间……”

郑毅眼穿心死般的大声抽噎，倍显落寞，许久后，终于点了点头。

“南宫琰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这是岳赟早就想问的。

“我在公司并不出挑，从不多话，以往南宫琰喝多了会跟我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我都尽数咽在肚子里……许是觉得我‘靠得住’，有些事情他便不会瞒我……”郑毅缓缓说道，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幼孰死的是方芸？就是许坤真正的妻子？那……小园村死的是谁？”

岳赟静静看着他，缓缓倒了句：“你认为呢……”

“是左蓝……竟是……”郑毅忽然抱头痛哭，随后又发出尖利且沙哑的嘶吼，仿佛灵魂从身体里一丝丝被抽离出来，散布在房间里，汇聚成一幅悲哀的画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知道南宫琰的阴谋，却没有阻止，自己种下的因，终究要自己品尝苦果……”岳赟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南宫琰的炸弹来源你了解多少？”

郑毅伏在桌子，后背不断起伏着，听到岳赟的提问，木讷的摇摇头，说了句：“他没跟我说……”随后又陷入了无尽的悲痛。

“何清收尾……”岳赟自觉也问不出什么了，会客室里还坐着俩人，她要去会会那二位了。

“左念真的是？”郑毅呆呆抬起头，渴求地看向岳赟。

“念，常思也……”岳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身后的郑毅再也抑制不住沉痛的感情，就像洪峰过境，吞噬闸门时发出的震动，泪水倾斜，整个人淹没在悔恨的咆哮中……

“人类总会理所当然地想问题，多少悲剧，都在一念之间……”走廊，听到小岸的感慨，岳赟不禁侧目，轻声说道：

“这也是人跟动物的区别……”

……

会客室里，南宫鑫和南宫瑾一脸愁容。尤其是南宫瑾，眼睛红肿，完全没有了商界女精英的气质，她脸色憔悴，披头散发，就像刚跟丈夫吵完架的委屈媳妇，有理无处伸冤，不停地抽泣。

岳赟轻声敲门，得到首肯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刑探官……怎么样了？”南宫瑾猛地站起来，满脸关切地问道。

“案情保密，无可奉告……”岳赟淡淡说道，也不管他们父女诧异的神情，径直走到沙发角坐了下来。

“那请我们来干什么？”南宫鑫有些急了，他也站起来，对岳赟发出一声不满的吼叫。

“澄清一下……不是‘请’你们……”岳赟摆摆手，释放出雄鹰般凌厉的眼神，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白署官碍于本土知名企业家的影响力，将二位安置在会客室，换做是我，会直接将二位送进审讯室……”

“你什么意思！”南宫瑾一愣，对他这份不友好感到十分愤怒，眼泪还在眶子里打转，脸却已经挂满愤怒。

“说说吧……南宫琰嫁祸许坤的炸弹从哪儿来的？”岳赟乐呵儿着问道，但语气却生冷地令人发抖。

“什么‘炸弹’？”南宫鑫瞳孔一怔，几乎没犹豫地做出了回应，苍老的脸就像如临大敌般流露出疑惑和震惊，岳赟对于他的反应稍微有点诧异，若不是他擅于表情管理，懂得伪装，那便是真不知情。

而南宫瑾却没有言语，她明显有些惶恐不安，一双手自顾自拿捏着，无处安放。

“看来瑾总……有话要说……”岳赟转向南宫瑾，似是而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