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赟等到晚10点半,窗外是瓢泼大雨和滚滚震雷,时不时划过的闪电照亮夜空,犹如白夜。被狂风席卷的大树无助地摇摆着,就像岳赟一样,独自杵在办公室的窗前,显得格外孤寂。一道虚晃的灯光闪过,一辆公车开了进来,随即下来了三个人,捂着脑袋快速跑进了大楼。
最先推门进来的自然是迟默言,他看到岳赟先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拐进了里间,何清紧跟着他进来,顾不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赶紧将怀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了岳赟。
“不急……先喝点姜汤吧……”岳赟接过纸袋,将早已准备好放在保温壶里的姜汤倒出一杯递给了她,何清嫣然一笑,脸颊闪过一抹红晕。岳赟没看见她微妙的变化,因为他已经扭头朝里间喊道,“迟处官,要不要来点!不知道您回来,可能煮的不够……”
“哦……好……谢谢……”迟默言微微说着,随即又来了一句,“要不给白署官留着吧,她也淋得够呛!”
岳赟嘴角一撇,将刚要倒出的姜汤又顺了回去,随手拿起了何清的纸袋。
“岳教授……按照您的要求,我查阅了郑毅过去5年的资料,发现他和左蓝高中时就认识,硕士毕业就一直在中南控股,到今天已经快13年了。”一杯姜汤下肚,何清顿时觉得暖喝多了,她放下杯子,结果岳赟随即递给她的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跟岳赟汇报道,“4年前,俩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左蓝突然反悔,并提出了分手,为此,郑毅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在中南控股怎么样?”岳赟随意翻看着资料,问道。
“嗯……我问了南宫瑾秘书处的人,他们说郑毅为人很老实,又和气,见谁都爱笑,也从不与人争斗。他工作很刻苦,投标的标书都是自己亲自整理、校验,几乎能达到完美的地步。南宫瑾接管中南控股后,之所以发展迅速,有一部分原因是郑毅的标书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分手那段时间他确实心不在焉了很久,为此南宫瑾还给他放了一年的带薪长假,让他散心,可见他在南宫瑾心中的份量。”
“够器重啊……”岳赟轻哼一声,心想别说一年,就是一礼拜,她官云月要想放假,还得打一堆报告,都不见得批准。
何清应和一声,继续说道:“复工回来后,郑毅就像变了个人,不似以前,总是板着脸,见人也只是微微点头,脸很少有笑容。不过他的能力却没有减退,去年年底成功坐了中南控股市场部总监的位置。据说南宫瑾还奖励了一台车给他。”
“奔驰……GLS?”岳赟问道。
“不是,好像是一辆保时捷卡宴……”何清摇摇头,说道。
“哦……”岳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平时跟谁来往最多?”
何清想了想,说道:“以前他还跟同事们聚个会、吃个饭的,复工后就一直深居浅出,从不参与公司的任何活动和饭局……”
“从不参与……但他还是去了南宫瑾给许坤的‘鸿门宴’?为什么呢?”听到这里,岳赟感到有些迷惑。
“兴许是有想见的人吧……”迟默言已经换好了衣服,悄没声儿的从里间走出来,若不是他突然开口,岳赟甚至都没发现背后啥时候多了个人。
“迟处官……您走路都没声音的……”岳赟还在思考中就被惊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想必是您太投入了……”对迟默言的脸,得见他发丝沾染着水珠,湿哒哒趴在额头,满眼歉意地淡淡一笑,岳赟瞬间没了底气。
“啊……没……您刚才说什么?”岳赟立刻别过脸去,免得自己露出“花痴”般令双方都尴尬的表情。
“抱歉……听你们分析了这么久……我不免好奇……兴许是有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事或者有想见的人,所以他才会去吧……”迟默言说着,嘴角一抿,脸又扬起和蔼的招牌式微笑。
“您的意思是……他或许知道……左蓝会去?”岳赟问道。
“大概案情,段世友已经跟我汇报过了,我只是觉得这其中兴许有什么‘巧合’……就好比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差别是能看出来的……”说到这里,迟默言顿了顿,见岳赟没有反应,又飞快地说道,“但我又不知该怎么跟你阐述……岳教授这么聪明,兴许您自己能悟出来……”迟默言看似“惭愧”的一笑,岳赟却有种含糊其辞的错觉,就像写毕业论文时,教授给了你一个框架,却又不明言,内容需要你自己填写一样,摸不着头脑。不禁感慨:“这是又开始了吗……”还想细问,白蘅却推门走了进来。
“刑探处够刻苦啊……这都半夜了还办公呢……”同样,她看见岳赟也是愣了些许,随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白署官不也一样么……去刑司开会还不忘回刑署‘看望’我们这些一线员工……”岳赟颔首回应,脸却毫无表情。
“行了……工作不是一天干完的……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白蘅轻轻一笑,嘴角弯曲的弧度配口红的颜色,旁人看来犹如淡淡霞光一闪而过,可在岳赟的眼中,却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得……您是署官长……您说了算……”岳赟耸耸肩,朝窗外瞥了一眼,此刻雨势稍小,她将资料还给了何清,示意她先走,随后她收拾片刻,走到门口抄起一把雨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