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转身退后,屏息作揖。
先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淡淡的目光扫了一遍在场书生,随后挥袖转身:
“你们几个,随我来。”
不是说叫她来厨房搭把手的吗?瞧着态势,似乎是有什么别的差事?
落珠苦不堪言。这下来一个先生盯着她,她的开溜计划可能要无限期延后了,大约今晚就别想出这院门。
她与另外几个书生亦步亦趋跟在先生身后,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眼儿。可想而知先生在蓬山院的威信有多大,这更叫她心惊于他不显山不漏水的一面——不过比他们这几个书生大了三四岁,就有如此作为,这样的人,要是干起坏事来,谁知要祸害多少无辜生灵。
她这么想着,晌午在湖边卫学政的那句告诫又嗡嗡地在脑子里响起来。
卫学政肯定也不简单。只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对付一个暂时对她还没有威胁的人;要说卫学政的话她是该信不该信——哎,提防着就是了。
现在只要手里一停,她脑子里就开始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面孔,每个面孔都蠕动着嘴唇在发出声音;她是对这些面孔是踢之不去挥之又来,仿佛被困在梦魇里无法脱身。
不过马上,又有其它事要她担忧了。
因为她很快看到,先生带他们来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听松阁。
她苦笑。
其中水深啊。
听松阁,例来是蓬山院几大元老的会客飨食之地,因其奢华纵欲不啻千金的架构雕饰,又被蓬山院历届学生取了个“聚宝阁”的诨名。传言此阁乃名门工匠以几近失传的工艺搭建,便是山崩地裂它也能屹立不倒。阁子有三层,底层宴饮会客,中层做客房,上顶楼可眺望燕陵城外的山高水长——如此景致也只有在听松阁阁顶能见到。
听松阁作为人间圣境,自蓬山院建成以来只有几位首席大元老有几乎进入;先生这样年少有为的人都没有资格,更别说陆予这般的小后生,便是挤破脑袋也休想窥得其中一砖一瓦。
所以说,今日先生带他们来这里,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