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野坟地里的人大都化成了白骨,要找一个刚被丢进来的血肉之躯不难,萧华庭面色冷峻的往里走,直到……看见形容凄惨的楚羡。
他跌跌撞撞的过去,最后‘吭’的一声跌跪在她身旁,想伸手抚她的面颊,却发现整张脸上连一寸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她身上的五根长钉,萧华庭亲手去拔。
有侍从见他亲自动手欲代劳,“爷,这种事还是小的来吧……”
“我落魄的时候她碰得我,我纵然一身荣华她也碰得,你们离得远些,她不喜人多。”萧华庭声音如旧,面如心死,若不是仔细看,都分辨不出那双颤抖的手究竟是怕还是冷。
五支鲜血淋漓的长钉被他扔在一边,他褪下青袍青袍给她披上,“阿羡,你说我穿青衣好看,我本想穿这身娶你的,现在只能穿着它来送你,你……多看两眼,待我替你报了仇,我便去寻你,你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想惊扰了她,就连抱着她的双手,也是轻了又轻。
“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阿羡,是我对不起你。”
他低声呢喃,像是耳语,又像是救赎,最后……最后竟吻上了她已经被毁的难辨神色的脸颊。
那张脸上鲜血淋漓,早就……鲜血淋漓?她的血有毒啊!
“不——”
似是有所感应,床上的楚流亭挣扎起来,萧华庭觉得此事不能再拖,死灰般的眸子搅动阴沉。
“去请神婆。”说出这话,像是被人去了半条命,虚浮无力。
“萧华庭,有毒!”
楚流亭蓦然睁开眼睛,大喊一声后,眼角的泪止不住流淌,喉间酸涩难忍,在她行动前,秋姑姑已经眼疾手快的拿来盂瓶,她大吐特吐,直到酸水都吐出来,只剩干呕时秋姑姑递上杯水劝她漱漱口,嘴上直念叨,“菩萨保佑,有救了!”
“你梦到了什么?”
大夫说她是魇着了,可她刚才分明喊了他的名字,莫非是梦到了他?
楚流亭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比刚才见到的清减不少,他的泪是为谁留的?那些道歉的话又是对谁说的,是她吗?
仅仅是想想,眸子里便如坠了千斤顶,眼泪止不住流。
“是我有眼无珠,怎么会不认识你了呢?”
此话一出,萧华庭双目圆睁。
……
当晚,楚流亭便不见了,是秋姑姑先发现了,慌了神似的让人找,还是惊动了萧华庭。
她醒来后说的哪些话,他还没问个究竟,她怎么能走!
萧华庭仅凭直觉策马去了无忧山,轻车熟路找到楚羡的碑,上面没有名字,只有几个字。
华庭之妻。
那是他亲手刻的。
墓碑旁隐约能看清有个人形,正是如死了般的楚流亭,他的心,蓦然归了位。
萧华庭走到她身边,半蹲着身子,见她胸口上下起伏,才哑声开口,“没死就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