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之在陆沉的目光里发憷,满头大汗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家奴,佝偻着身躯含糊不清地道:“大人,我认罪,我认罪,我该死,但是我是有苦衷的……”
他越说越激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悔不当初,双手掩面放声大哭。
突来的变动让寒东雪错愕万分,眼睁睁看着章程之抓着陆沉的衣摆往下滑,最终屈膝跪下,抱着他修长的腿痛哭流涕。
跟章程之一比,她真的觉得自己涉世未深……
陆沉却挡开了他,虽然动作粗鲁,却已将雪燕刀收回鞘中,面无表情地睨他。
“我听说章大人早年出身穷苦之家,年少没了父母,靠着几位年长许多的姐姐救济,不禁含辛茹苦地将你抚养成人,还东凑西拼地送你入了学堂授课。好不容易盼着你入朝为官,却不想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你既已认错,就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所谓的苦衷,届时兴许还能饶你死罪。但你若敷衍搪塞,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等案子一结,可不就是大理寺的地牢安享晚年这么简单了,宣武门下斩首示众不打紧,还连累了你的几位姐姐……”
“是我犯下大错,没脸再见家姐,但是还请陆大人念在我家姐将我养大不易,手下留情……再说了,如今中枢里也没有一位清白的,即便我不监守自盗,那颗夜明珠也留不到大典的啊……”章程之再次哽咽起来,在这死寂中抱头,“我不过是起了一个小小贪念……”
小小贪念。
陆沉心底一片冰凉,眼中凶戾,“你可知你的小小贪念,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他不可置信,一个三品尚书,竟然能如此厚颜无耻理直气壮地说他只不过是起了小小贪念。可笑,可笑之极。
他扶刀的手收紧,冷漠地看着章程之,不怒也不笑,“中枢谁清白用不着你多言,圣上自会明察秋毫。我陆沉就一句话,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以后最好记得擦干净嘴,否则有朝一日要是落在了大理寺手上,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接着拎起章程之的衣领,“大人跟我走一趟大理寺吧。”
说罢他偏头看向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寒东雪,“姑娘热闹看得可满意?”
寒东雪脸色依然苍白,但双目已经神采奕奕。她略显尴尬地偏头,含糊道:“还行吧……”
说着她挑了挑眉,趁其不备出手欲夺自己的刀,却不想陆沉像是早有准备,侧身闪躲,丝毫不带含糊。
“你用得倒是挺顺手。”寒东雪不满地再次出手抢夺,奈何身上有伤,并非陆沉对手。
仓促地过了几招后,寒东雪瞥了一眼开启的洞门,若不想被此人抓回大理寺,现在撤退的时机是最好的,如果出了这扇门,陆沉放了信号弹,届时就什么都晚了。
可是……
寒东雪眷恋地看一眼还在陆沉手上的雪燕刀,心一横,在出手之际声东击西,趁着陆沉提防她抢夺雪燕刀闪身之际偏身出了洞门,甚至还回头欲将洞门踢上。
好在陆沉眼明手快,探腿挡住了就要被关闭的洞门,拖着章程之出来时已不见寒东雪身影,可见她的轻功了得。
外边天色微凉,却仍旧笼罩着密布的乌云,停歇不多时的暴雨似乎又要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