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阮晋峰追悼给他哀荣是没有什么成本的,所谓哀兵必胜,如今的鹿家军中充满了士气,恨不能立刻出阵,平了洛阳。在这些爱戴阮晋峰的士兵眼中,跟着阮晋峰认可的鹿将军,和追随阮晋峰也没什么两样,况且在乱世中有口饭吃,能活一是一。
总而言之,这一场动乱鹿敬之或成最大赢家。
与鹿家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家军,或者洛阳城。
阮晋峰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功夫就将尸首投进了城去,由于鹿敬之围城后没有采取任何攻势,这些洛阳城中的防守略有松懈,当夜晚巡逻的士兵面前从而降几具冒着黑水的尸体时,巡防的伙子吓出了少女般的尖剑
当晚城中戒备森严,虽然很快放出箭雨剿灭了阮晋峰的队,还烧毁列军的一架投石车,可是没人敢松懈,每个人都以为这将是叛军发起进攻的前奏。
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陈家军的注意就被接踵而至的瘟疫转移走了。
投进城中的尸体死相实在可怕,但是没人敢轻易开城门,最终只好把这几具尸体在城中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
当晚,负责巡逻的士兵和参与掩埋的人开始发热,几乎每一个人身上的症状都相同,不过三就有人病死。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得病的人需要医治,病死的人需要掩埋,这些工作都需要由健康人来负担,健康人接触过病人后很少有人能幸免于难,这份工作愈发没人愿意接手,常常是一家人全都病死在家中,尸体渐渐腐坏,侥幸没有患病的家庭全都闭门不出,只有家里弹尽粮绝时才出来买一些食物。
整座洛阳城上空弥漫着一股死气。
这件事邱临风自然是知道的。
他感到深深的不齿。
两军交战,双方的士兵相互残杀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百姓何辜?鹿敬之这一招实在阴损,兵不血刃就可以解决掉陈守愚的军队。
可是城中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呢?邱临风知道鹿敬之根本没有善后的能力,且不论这病是否有药可治,鹿敬之军中既没有足够的军医,更没有多少药材,即便鹿敬之得到了最终的胜利,得到了一片焦土的洛阳城,又有什么意义?
邱临风第一次开始怀疑,鹿敬之是否真的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是一个豪杰人物。他之所以信任鹿敬之,一半是因为他是鹿黍离的父亲,一半是因为鹿家世代驻守边疆的名声,可是用出这样阴损招数的鹿敬之,真的值得邱临风辅佐吗?
大丈夫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鹿敬之身上诚然有着诸如果决、勇敢等逐鹿下所必须的特质,却缺乏成为一代明君所必不可少的“仁心”,想明白这一点,邱临风心中有一些悚然。
但是仔细算起来,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霁月清风的正面人物,函谷关千万将士都是因他投敌而身死。难道因为“战争”二字,杀人这件事就会变成正确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这世间流的每一滴血都包含着罪恶,因为手刃仇人杀人也好,为了金钱杀人也罢,哪怕是因为快要饿死而杀人,都是罪恶的,战争与这些杀人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份罪恶由整支部队共同承担了,因为共同承担了罪恶,而每个参与者都将这一份罪恶抛之脑后,继而理所当然地重复着恶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