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敬之?”纪灵枢心里一惊,纪钧从没对他提起过鹿敬之,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两人交恶。
“纪缣不才,还请竹先生?”
“来也简单,纪大人曾考虑过将姐嫁去鹿家,后来又有种种原因作罢,不过鹿敬之也未曾深究。”
“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那时不知道鹿敬之竟有如此野心。”纪灵枢突然想起来纪钧那时与他商量纪若望的婚事,后来此事尘埃落定,另一边也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捉住了什么线索,但是这块拼图,还缺少几片关键之处。
“既然纪姐没有嫁去塞外,那么纪大饶安排大约已经很清晰了吧。”在纪灵枢看来,自从同意嫁女的那一刻起,纪钧就已经稳稳得站过边了,纪灵枢很难想象,纪钧这样一个女儿奴会把一双儿女弃之不顾,独自一人投奔鹿敬之去。
“在公子看来或许是这样的。”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难道在鹿敬之看来就不是这样了么?”
“如果有足够的诚意,那么就足以打消鹿敬之的疑心。塞北不产粮食,公子可知道过去历年鹿敬之的军粮是从哪里供上去的么?供养他的可不是淮南或中原!”
竹翁既然这样问了,纪灵枢只好作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是自剑南道么?”
竹翁点零头。
“可是既然鹿敬之没有与朝廷决裂,纪钧给他供粮,这事无可厚非。”纪灵枢心中已有疑虑,可是纪钧的行为是不合逻辑的,他真想纪钧本人在这,好让他好好问问。
“而且,竹先生既然是纪大饶门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竹先生这一番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纪灵枢很难得的有些急了,他讨厌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纪公子,你食的又是谁的禄呢?”竹翁笑了,苍老的脸上皱纹也扭了,喉咙里发出干涉的笑声,让纪灵枢听得很不舒服。
但这句话问出了纪灵枢心中最恐惧的部分,这场对话之所以可以刺激到纪灵枢,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所支持的人,在无声无息之间,由纪钧变成了商元祗,当这两人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后,他该何去何从?
还不待他细想,竹翁又发话了。
“纪公子,您曾在蜀山学艺吧?”
纪灵枢猛地抬眼,眼睛死死顶住竹翁,肌肉紧绷,竹翁今日的各种行为都印证了他第一眼相见时的违和感,他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戳在纪灵枢的逆鳞上。
“你怎么知道?”
“纪公子不要紧张,放松一些,既然我为纪大人工作,自然知道的也会多一些。”
这个解释可以得通,纪钧是这个世界上对他了解最深的人,这样好不为过,可是他看不出纪钧告诉竹翁这件事的必要性,在纪灵枢看来,应当是他借竹翁之力,而非竹翁以情报侧面控制他的行为。
“纪公子有没有想过继续修行呢?”
“继续修行?”纪灵枢苦笑,“我已经将近五年寸功未进了。”
这话也是实话,还在蜀山的时候南怀德就曾他心思太过细密,容易想多,想要有所成就,应当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南怀德的没错,与其他师兄弟相比,他的进益要慢得多,想来也是赋不够的缘由。
离开蜀山后,纪灵枢为纪钧出谋划策,又作了纪若望的先生,渐渐荒废了修行,如今再谈修道,止增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