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讲就讲，反正我不想听。”

林梓把头发扎起来，裸露出受伤的额头。鲜红的血里，肉和皮交错，几片快掉落的皮还挂在边缘。

“大灰狼吃掉外婆后，在家等小红帽回来。它等了很久，终于小红帽回来了。当他准备吃掉小红帽的时候，它听见小红帽说：‘外婆，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只大灰狼，它被猎人打伤了，好可怜。’

大灰狼一时呆住了，它突然不想吃小红帽了。他爱上了小红帽……”

“够了，我到家了。”

林梓锁上车，走进了楼道。昏黄的光晕照在她的身上，在鹿鸣眼里是那样的刺目。

鹿鸣的脸一瞬间变了样，他急忙跑到一棵树下，弯着腰。像咖啡渣一点的黑色物质和着血，从胃里翻涌出来。

血在月光下是黑色的。

林梓进门就听到，张琼如骂骂咧咧的喊着：“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都几点了，你干脆就别回了。”

看见林梓身上的伤一时又没了声音，林梓的继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厌恶，有晦气，和没有说出口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曾幻想过。

世界会不会在某一瞬间崩塌。

在夜里，无数个沉沦的梦中，会不会就这样死亡。

梦在夜里发酵，腐臭与噩梦捆绑。

第二天，林梓刚踏进门，就立住了。

无数双熟悉的眼神赤裸裸的扎在她的身上。

她一步步挪到课桌前，一阵刺鼻的鱼腥味翻涌过来。

林梓坐到凳子上，朝抽屉里看去。

一条死鱼横摆在抽屉中央，鱼血和水顺着边缘流到地面。

林梓将鱼拿出来，鱼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死鱼被剖去了鱼鳞，露出白花花的鱼皮，“你逃不掉”四个大字被小刀死死地刻在鱼皮上。

林梓的脸变的惨白。

她双手捧起鱼，快步走向垃圾桶。

走廊上不断有人小声议论，有个别胆子小的女生直接吓得不敢回头。

“什么情况？”

“吓死人了。”

“这个刚转来的，真不老实。”

“树越活越老，人越活越婊。”

“看着长的挺好看的。”

……

林梓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渐渐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她将死鱼扔到花园的大垃圾桶里，然后就跑去了厕所。

林梓拧开水龙头，手在水柱下来回摩擦。鱼血顺着水流进入下水道，然后进入地下。

鱼腥却一直留在手上，气味像形成了形状，有了颜色，不断在手上爬行。

林梓感觉胃里突然翻涌起来，呕泄物从嘴里吐到了水池。

翻涌的鱼腥味，水里扭曲的呕泄物。

世界突然扭曲了起来。

耳鸣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屋外温暖的光，从遥远的地方，到达这里。变得不及原来的二十亿分之一。

林梓摇摇晃晃的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