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珞玉说出“和离”二字时，确是出乎了楼景远的意料。

珞玉坚定地点了点头。

太子顿了片刻，缓和了些语气：“珞玉，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因我是太子，若提出和离这事，便是要放到朝廷上三合六议，这本是家事，一旦放到了朝廷上，便是国事，不仅对你的名声有损，恐怕连你爹的前程也耽误了，而我，顶多是太子被废，可终归我是陛下的大皇子，这事，你再仔细衡量衡量，确是最不划算的解决办法。”

珞玉细细咀嚼着太子的这番话，政治联姻，当初她就当是为了父亲，母亲，蔡家的前程毫不犹豫地嫁给了楼景远。

是啊，为了这些利益，她早就牺牲了可有可无的爱情，夫妻之情，忍住了楼景远乖戾的脾气，如今，又有什么是忍不得的？

“哎！”她微垂着头，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断滴落到她安置于双膝上白皙的手背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此生，是无望了吧？

“珞玉，之前之事，确是我过于冲动了些，我不该......”楼景远咽了咽口水，他又何曾对谁低声下气过：“我不该自己心情不好，便动手打你，今后，再也不会了。”

“太子殿下。”珞玉动了动两瓣微白的薄唇，大着胆子将从前未说出口的话今日索性一股脑儿说个清楚：“你我既是政治联姻，想必只要我做太子妃一日，我爹势必会帮你坐上这把龙椅，只是，从今日起，你我便各自顾各自活着吧，待春闱回去后，我会住回太子府，不过，我会搬去后院的偏殿住着，从此，两厢无事便好，你若愿意纳些个侧妃，我不会阻止反对的，逢年过节需要去宫中请安的，我会遵守身为太子妃的仪容举止，您看可好？”

这是要与他划清界线啊。

可是，楼景远并不愿意这样做，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关心，与温暖，这些是他从未得到过的，哪怕他是皇子，甚至做了太子，他的父母对他只剩下了严格要求，却并未给予过半点关怀。

他希望珞玉能像寻常人家的妻子那般，在冰冷的世道里，给予他些许的温暖，哪怕这温暖，是极度地微不足道。

不过，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回，是他错了，错得十分地离谱。

若想要挽回，只能放缓脚步，一步一步地再走入珞玉的心中。

好在，珞玉总算是松了口，愿意先搬回太子府中去住。

“好。”他低沉地答应下来，“还有别的要求吗？”

“有，给未出世的孩子请个高僧超度他的亡灵吧，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他。”

滑胎，是珞玉此生过不去的坎儿，她一直觉着，自己有亏于这个孩子，超度他的亡灵，让他来世投个好人家，多多少少能弥补些她这位做母亲的亏欠与愧疚。

“还有吗？”楼景远又问道。

“确是还有，不知该不该说。”珞玉双眸定睛望向了楼景远，清澈干净却又楚楚可怜。

“但说无妨，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一并应承你。”

“日后你若登上皇位，求太子能绕过侯明王府一家性命，虽说我与珞珈同父异母，从小也未曾一起长大，可这些日子，长姐从未计较母亲的刻薄相待，对我却如同亲妹妹那般照顾，我不想做一位让后世耻笑我溟灭了自己良心的太子妃。”

楼景远有些迟疑，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多少带了几分的寒意：“本宫知道了，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