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做什么?将你接入宫中,本就不是件难事,况且有你陪读,我的日子快乐了好多,该是做弟弟地谢谢哥哥才是,若要说报恩,你去广陵,替我做质子的那几年早就还清了。”楼景初微微地抿了一口,砸吧着嘴赞叹着这酒果然又香又浓,夹了几粒花生米下酒,猛然抬眸,问道:“其实,我是有一事想问你。”
顾参将拾起酒杯,摩挲端详着这只金银剔透的半墨绿玉杯:“但说无妨。”
“对月吟,你是怎么想的?”楼景初从小与顾参将便是有话直说的关系,他便懒得绕圈圈地套话,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半晌,顾参将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愿作答,是不知该从何答起。
他知道自己待月吟是不同的,可却又因曾经要守护颜宁儿一世的承诺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于是这些日子,只要月吟向他靠近一步,他便急急地向后退一步。
他已经对不起颜宁儿,不想此生再负月吟,或许,她会有更好的归宿。
“这丫头,看得出对你是有了情分了,她跟了我四年,若非大宁亡国,她便是吴将军的千金,生而尊贵的将军府长女,换做别人,我定是万万舍不得的,可堂哥,你不同,我与宁儿都觉得你能给她一个幸福。”楼景初看得出顾参将的犹豫,想必心中是挣扎的,于是便锲而不舍地进一步劝说。
“我当初负了公主,断不敢再负了月吟这样一位好女子,以我现今的身份,我又岂敢承诺能给她幸福,让她安稳于世?”顾参将叹了口气,往嘴中倒尽了杯中的酒,几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充满了几十万分的无奈。
楼景初伸出手握住顾参将微微发颤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宁儿同我说过你们的过去,她说你并未负她,她的命是你舍去自己的性命护来的,你的承诺早已兑现,她之前还让我来劝劝你,不要执迷于过去,眼睛长在前面,做人便要向前看。”
顾参将的嘴中充满了一丝的苦涩,不知是来自酒还是来自心中。
“她真是这么说的?”顾参将再次问了一遍确认,见楼景初坚定地点了点头,低语道:“哪怕我真从过去走了出来,可我又怎么舍得让月吟跟着我过这种颠沛流离,不知何时才能安定下来的日子?”
楼景初终于笑了,他确认了顾参将的心思,只要他愿意娶月吟,这些事情便是没什么不好解决的:“交给我了,表哥,我会说服父皇将你调回都城,另外,我不打算争夺太子之位了,我想这个要求父皇不会不答应的。”
“你不夺嫡了?那你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顾参将诧异道。
“世事多变迁,有了小馄饨之后,我突然觉得这些事情似乎毫无意义,每日为了那张龙椅与兄弟反目,同室操戈,与父皇争执,一点活着的意义都不曾有过,有时候放下仇恨,或许更能自得其乐些,这些还是宁儿教会我的事。”
“那太子呢?”顾参将又问道。
“随他去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楼景初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呢喃道,转头又给了一个灿烂的笑颜:“一会儿你随我回驿馆,同月吟好好说清楚,宁儿视她如姐妹,她不开心,宁儿便不开心,那小馄饨可是下个受害者,堂哥你可不忍心看着你的小侄儿伤心吧?”楼景初带着撒娇的口吻,犹如小时候要顾参将替他瞒下做了的祸事那样,仿佛瞬间回到只干净得剩下纯真的年头。
“知道了。”顾参将怜爱地摸了摸楼景初的后脑勺,笑语。
对于这个弟弟,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