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徐妈妈通风报信,必然是自己给父皇的那封密信泄露了,楼景初顿了片刻,脑中盘算过一个又一个的公公名字,楞是不晓得到底是他父皇身边哪个奴才告诉梁贵妃的,又或者是他父皇说的,不过这看起来也很合理,毕竟父皇是站在梁贵妃这头的。
“要颜宁儿滑胎也是玉嬷嬷的命令?”顾参将继续盘问。
“是,一尸两命,是宫中梁贵妃的命令。”徐妈妈托盘而出,事实上这是梁贵妃第一次对她下令,不料她是个胆小的,又毫无经验,做事自然手脚不够利落,不仅没有让颜宁儿滑胎,反而让对方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具在,想抵赖都找不到合适的晃眼,害得自己即将丢了性命,想想都是命啊,不该一时糊涂,接受梁将军的好意。
“一尸两命?倒是狠角,不成想倒是找了个极其没用的人。”楼景初冷笑一声。
另外一位副将将刚刚记录下来的问话递给楼景初过目,一字不差,楼景初满意地点点头:“让她签字画押。”
“王爷,您看如何处置?”顾参将踱步至楼景初的身侧,悄声问道,“是否交给安营知府?”
“嗯,交给安营知府,不过提醒他,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要她不得好死。”楼景初咬着后槽牙将恨意在“不得好死”这四个字中发泄出来。
顾参将回忆,再次确认:“凌迟处死?”
楼景初几不可微地点头默认。
徐妈妈痛哭流涕,磕得额头淤青,却也没等到王爷的松口,双眼呆滞,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远处,月吟扶着依旧虚弱的颜宁儿缓缓地走了进来。
因跪着一众的奴仆,她也不可仗着王爷的宠爱,坏了规矩,便支撑着自己仅有的体力,先向楼景初微蹲行礼,而后挽起楼景初的臂弯处,将他拉到一旁,确保其他人听不到时,方才踮起脚尖,俯在楼景初的耳畔,轻声说道:“不可,王爷。”
楼景初疑惑:“你难道要放了害你之人?善良可不是这么个用法。”
“我倒也想她死,毕竟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但是王爷可有想过,她死了,梁贵妃大可再找第一个,第二个进到驿馆,继续加害我与孩子?”
“那宁儿你的意思是,让梁贵妃误以为她计谋得逞,你掉了孩子?”颜宁儿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楼景初自得知颜宁儿被害后,怒气过盛,一心想着惩治恶人,却疏忽了这一点。
“陪我演出戏,王爷。”颜宁儿从袖口中拿出一包鲜红,还是热的鲜血,吩咐楼景初遮住她,免得被后头的奴仆看到大作文章,紧接着,她将血撒到了自己的裤子上,血滴顺着裤子缓缓地流到了雪白的脚踝处,她一头扎进楼景初的怀中,慢慢倒了下去。
楼景初大叫一声:“王妃!”
院子中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颜宁儿,个个大惊失色,紧张地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其中几个丫鬟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胸前合十,像是在祈求佛祖保佑王妃能安然无事。
王妃若有个好歹,王爷定会要整个驿馆陪葬。
楼景初横抱起颜宁儿,走到顾参将身前,双眼噙了几滴若有似无的眼泪,声线沙哑低沉,又带了些狠劲:“顾参将,劳烦你看紧这些不知好歹的溅奴,今日王妃若有事,全部杀了陪葬!”说罢,拂袖而去,陆郎中与月吟神色慌张地跟在后头。
半个时辰后。
月吟一路小跑到后院,与顾参将悄声低语了几句,只见顾参将的脸色瞬间阴霾下来,走到徐妈妈跟前:“王爷的孩子殁了,不过王妃心善,昏死过去前饶了你一命。”
徐妈妈感激地看向月吟,连连磕头谢恩。
王妃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月吟冷冷地接了一句,“顾参将,杖刑八十,麻烦您了,王爷意思不要打死,但要打得她下半辈子都下了地走路,还有,命驿馆所有人等,通通去观刑,若有人再敢加害王妃,便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