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把这快一年里的事情详详略略地给封媛说了一遍。
“应该是之前的事。”封媛到不觉得这些事会导致施楚筠郁结于心。“她小时候受过什么打击?”应该是心里有阴影,一直没有克服,现在又被什么激起。
徐婕沉默,施楚筠小时候的事徐婕又怎么会知道。
“唉。”封媛也不禁感叹一声,提醒道:“要是问,也得注意点儿。”外表越是坚强的人,其实内心越是脆弱。有可能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嗯。”徐婕当然知道这些,她怎么忍心伤害她的楚筠呢。
众人都在煎熬这一夜,施楚筠又何尝不是呢,从那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现在的施楚筠已经陷入了梦魇之中,经历着一重又一重的磨难,说到底都是她自己加给自己的,是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地狱有十八层,她在自己的地狱里受着鞭笞,火炙,冰锥,刀割,炮烙,即使遍体鳞伤,仍不及心间十中之一痛苦。
第二天下午,已经一天一夜了。
“滴水不进?”封媛问。
徐婕生气地把杯子扔到桌子上,不是生施楚筠的气,只是生闷气。
封媛站在床尾看着,又去试探施楚筠的脉搏。
“要不——”封媛欲言又止,同为医生,徐婕应该知道她要说什么。要是正常方式送不进去水,那就只能用其他方法了,比如,有一种可伸进喉咙的漏斗。
徐婕明白封媛的意思,整理好情绪准备去拿。
夏天以为施楚筠出了大事,连水都喝不进去了,又看见徐婕和封媛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以为施楚筠醒不过来了。
徐婕刚起身,就听到夏天撕心裂肺的哭声,回头一看,只见夏天跪坐在施楚筠身边,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边哭边喊“楚筠阿姨”,求着施楚筠不要走。
此时梦魇中的施楚筠伤痕累累地抱臂前行,眼前是阿鼻地狱,骸骨,鬼火,可是她仍旧面不改色地走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
那声音唤她楚筠,是那样的熟悉。
施楚筠顿时红了眼眶,四处寻找声音的来处,可是她找不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要将她包围,将她吞噬。
明明是那么温柔,那么熟悉的声音,可是施楚筠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心痛如割。
她还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于是,蹲下紧紧地抱着自己,头埋在胳膊里。
梦魇外的施楚筠翻身侧着,把自己蜷缩起来,紧锁眉头,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徐婕见施楚筠动了,但又觉得这反应不对劲,慌忙奔了过去,想要唤醒她。
裴成抑正打算跟裴玖商量关于施楚筠口中的季爷爷的事,一听到夏天的哭声立马飞奔回了施楚筠的房间。
中西医全在,此时却都手足无措。
裴成抑见此,缓步上前,他宁愿自己承受了这份痛苦。
梦魇中的施楚筠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变了,但还是很熟悉,喊得是“楚筠阿姨”,是夏天。
施楚筠听到了,是夏天在哭喊她。
蜷缩起来的施楚筠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夏天的眼泪滴落到了施楚筠缠着纱布的右手的指尖上,手指动了动,碰到了夏天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