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子推开下房的门,屋内很整洁,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还有二三个花瓶摆设,归云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嘴唇发黑,一动不动,如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十安都以为他要撑不下去了,有一些白布包住伤口,瞧这手法也知道是烟子的杰作,烟子补充道:“小姐,奴婢已经为归云大人做了简单的包扎,暂时止住血了,但归云大人中箭且这箭头涂抹了毒药,奴婢也不敢轻易动他,只能等您来。”
不愧是烟子,因习武的原因,烟子从小就懂得包扎伤口,小十安每次见到小烟子时,她的伤口就会换一个地方在那挂着。
十安坐了下来,似在回忆什么,“我记得小时候每次见到你都会不重样的包扎伤口......”
正欲说下去,话就被烟子打断了,她道:“小姐说的那些事,奴婢早就记不清了。”
十安笑了笑,眼神却夹带了一丝诙谐,“我只是想夸你手法娴熟,别多想。”
烟子不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为归云更换头上的毛巾,归云一直高烧不退,他们只能等着菁草将顾大夫带过来,不过瞧着烟子对归云上心的模样,露珠似明了了什么,悄悄地凑到十安耳边道:“烟子姐姐不会喜欢归云大人吧。”
十安用手指嘘了一声,二人皆暗笑不语。
也不知道谢其漫怎么样了,还有媚楼的那些杀手成功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紧紧的握着拳头,萨纳尔,她定要亲手砍掉她的头颅,以她的热血来祭奠死去的蔡府上下几百口人,还有死去的蔡莹表姐!
于是澄一园中的下人就显得十分放肆了。
她从来不会放过抓住的人,因为一旦给了对手逃走的机会,她是不会变好改正的,只会变本加厉,当对方把实情说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瑶春自然也是一样,落在她手里就没有要放走人的习惯。
重英想了许久,手指尖转着小刀,慵懒随意道:“奴以为小姐心善,会放过这丫头一马,或许会与奴意见相悖,眼下看来是奴多虑。”
“换作以前我怕是会那么做,可如今,我如果对他们仁慈半分,只怕就会害我叶府在淤泥中挣扎半分,我输不起,也赌不起。”
十安走到瑶春身边,将她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轻轻合了起来:“别怨我,来世过的安稳些。”然后叫门口的婆子们进来把瑶春的尸体抬了出去。
今晚乌云遮住了月亮,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上京城,树上不时的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听到推门声,似惊到了他们,树上响起了翅膀展开扑哧的声音。
归云瞧着自家少爷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一些往事,老英国公谢全最是喜爱猫,谢全还在世的时候,时不时的也会抱回来一些流浪的小猫咪。
可谢其漫却不同,他似乎生来就是谢全的克星,谢其漫最是厌恶猫之类,倒最是喜爱狗。
谢全倒觉得此事是无所谓,也都是些可怜的小动物,猫狗都可以,并不在意。自己的儿子,而且又是最小的,当然也最宠些。
可谁知,谢其漫一次被猫无意的抓到了脸,小时候的谢其漫及其看中自己的容貌,他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自是被长辈们所喜爱,且年龄小,说话也招人喜欢。
那猫是谢全新抱来的,胆子十分小,谢其漫那时对猫无感,只是好奇靠近了些,就被那小东西狠狠的挠了一爪,几道红印就抓了出来。
谢其漫卧在家里好几日,幸得有顾家的疤痕灵,涂了几日那疤痕就慢慢的消散了,待脸上的疤痕彻底好了之后,才敢再出来招摇。
自那以后,谢其漫再也没有碰过猫,谢全有几次捉弄自家儿子,就更令谢其漫烦躁。
想来少爷从不爱猫,现在却把把不离手的摸着猫,归云心中清楚,那是老英国公与小少爷的回忆,也是小少爷那时最美好的时光。
归云摇了摇头,叹息世事无常,都说谢其漫冷漠无情,在听到自己父亲与三个亲哥哥全部战死沙场的消息时,脸上并无一丝的伤感可言,就如听到一句闲话的那般自如。
谢夫人几次哭的昏倒在地,可谢其漫却始终无动于衷,世人都骂谢其漫冷血无情,可那些人只看到了表面,又有谁真的了解谢其漫呢?
为了查找真凶,最开始的那几日不眠不休,抱着一丝希望想找到那些还幸存于世的部下,先皇驾崩,一切中都透露着蹊跷,可他那时太过弱小,就这般的硬生生的错过了三年。
似看出归云有些心不在焉,谢其漫懒散的问道:“归云,你在想什么?”谢其漫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归云笑了笑,打趣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觉得......少爷长大了.....”
谢其漫愣了下,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将那波斯猫放了下去,气氛有些沉寂,归云意识到说错话,不再言语,默默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