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洲说到此,花三便笑出声,与江离洲道:“我原本早早就能到你这里,路上就是因他才耽搁了许多日。”
江离洲去拨弄了一下油灯的芯,与花三道:“你倒是与我说说,这老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花三不说,先问道:“他是几更来的?几更走的?”
江离洲答道:“约莫是三更时分来的,搅闹了一场,四更鼓一敲,便急匆匆走了。”
花三哈哈大笑,扯痛了面上和胸口的伤,“嘶”了一两声,忍着疼与江离洲好笑道:“你瞧,我花三这辈子没别的本事,跟死人的缘分倒是不浅。你可还记得,我到的当日夜里与你说,路上碰到了一些怪奇事?”
看江离洲点一点头,花三才又说道:“真是不知是何种缘分,几次三番与死人墓纠缠。我来的这一路,为了不从苏城穿过,取道晴皖,原本打算经不兰直到自鸣城来投奔你,谁想在晴皖内遭人错指了方向,迷失了路,竟绕至了桐城,还险些走到溆浦去了。这一迷失,便叫我在桐城臼冇县的一个小镇外碰到了这件趣事。”
也叫她得在桐城寻到了一个可供日后落脚的好去处。
江离洲道:“臼冇县,我倒是听过的,传言是苏太尊后家族发祥之地,苏太尊后先祖便是葬在了那处。”
花三点头,道:“是这样的。我那时到了臼冇县,听闻县上有苏太尊后先祖之墓,常有文人雅士、江湖豪杰前去拜谒,在陵地石碑上刻有许多诗词歌赋,当天又恰好是他的生祭。我便想着,苏太尊后的先祖传说是个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白衣,得万民爱戴,迷路至此地,怕也是天意,要我专程去拜祭一下他的,当天便买了酒,打听好了地方,往先祖陵地那儿去。”
江离洲看花三舔一舔唇,知晓她渴了,贴心给她倒了水,看她饮尽了,才问道:“可是在那苏太尊后先祖陵地里头碰上的?”
花三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道:“也不算是。先祖的陵地好寻,占地颇大,经了几代人的修葺,恢弘得很,我去的时候也有许多慕名前来拜祭的人士,热闹非常。我在先祖目前洒敬几杯酒,烧了些纸钱,与先祖说了些贴心的体己话,看天色尚早,手里拜祭的酒还有两坛,又听闻附近是个无主的乱葬岗,葬的都是附近县镇不能入族坟的穷苦人等,平日里没人来祭,和此处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想着做一做好事,将手上的酒和吃食拿去给他们分一分,抚慰一下孤魂野鬼那凄苦的心,让他们在阴间的路上好走一些。”
江离洲故作惊奇道:“噫!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善心的人。”
花三白他一眼,也故作嗔怒道:“你这是何话?我原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只是想着往后我若是横死他乡,无人祭扫,若是有个好心人如我当日那样,将多余的吃食、酒水和纸钱分一分给我,叫我在阴间得投胎纸钱,不至于凄惨些罢了。”
江离洲抬手一敲她额头,笑斥道:“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花三胡乱挥开他的手,笑道:“那个老人家,便是那时候碰上的。他说他是山间的鬼,也不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