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珠莎瞧着外面的天色,以往黑夜与白天尚可在暗灰与灰白间转换,此时窗外红光一片,着实瞧不出真实的时辰来。
搁至腰侧的手一紧,她便被捞至他的身前。
“可是有伤着你?嗯?”对方的声音明显还夹带着浓浓的睡意,倒是显得比酒后更醇厚浓郁了些。
她乖巧的摇了摇头,手指轻轻地沿着他的眉头缓缓向眉峰滑去,怎地有人生得这样陡立的一双浓眉,配着那双上扬的眼尾,却也是好看得紧。
常子锡抓过那只爬在眉间的手,放至唇上轻吻着:“天色尚早,这会儿寅时刚过三刻,且再睡会儿。”
她惊讶的睁着双眼,抬头问:“你是如何知晓这天色时刻的?”
常子锡微眯着眼,挑眉道:“我便是知道,你睡不着了么?”
“嗯。”她轻声说,“常子锡,我有些想我娘了……”
他微微撤开身子,低着头,打量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眼尾轻轻上翘着,明明不大,却跟湾深潭似的。
常子锡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际,柔声说:“蕊儿,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他不动声色则好,这样一安慰,反倒惹得她眼泪夺眶而出。
这女人真是水做的么,这眼泪说来便来。
他手足无措的半撑在那儿,不知从何下手。
她泪眼一转,瞥见他那般为难的神色,瞬时又破涕为笑了起来。
这般一笑,眼眶里的泪水盈盈一片,漫眶而出,他竟瞧得愣住了神。
常子锡一只手揽过她的肩,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缓缓抚触着她的发丝,满眼都是宠溺。
陆珠莎轻轻偎进他的怀里,小小的头颅在他的肩侧轻轻摩挲着,像阿灵一般。
终于找到了舒适的位置,慢慢气息均匀了起来。
他几乎以为她睡着了,手慢慢往她的肩头一放,触手滑腻。
只见她突然头一仰,迅速啄了下他的嘴角,满脸得逞的笑,狡黠极了。
他偏下头去寻她的唇,她敏捷一躲:“早些歇息,明日还得早起,得给父亲、母亲准备早膳呢……”
一番话还未说完,唇便被衔住了。
只听他咕哝道:“天色尚早,还来得及……”
“常子锡,我还疼。”
“我轻些便是……”
再醒来,身侧已然没人了。
陆珠莎一股脑儿爬了起来,左右瞧了瞧,轻唤道:“李妈妈,丹儿。”
常子锡从里侧的更衣室走了出来,神清气爽。
明明他昨日喝了那样多的酒,尔后又那般几番折腾,为何丝毫不见怠色来。
自己却腰酸腿软,头脑昏沉。茫茫然往身侧一瞧,突然瞧见床榻上的那块白色方巾就搁置在腿弯处,脸蓦地一红,一只白玉足自被子里翘了出来,不动声色的一勾,那方帕子随即被勾进了被子里去了。
常子锡的眸子一紧,明明就是个懵懂未知的大家闺秀,他却总觉得她早经过千锤百炼一般,那只白嫩嫩的小脚,轻轻随意一勾,差点就给人勾去了三魂七魄。
常子锡挑了挑嘴角,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只差要将她瞧出一个窟窿来。
陆珠莎颔首低眉,恨不得埋进被子里去,咬了咬唇,这李妈妈怎地还不见身影。
常子锡一面整理衣袖,一面轻笑道:“不急,时间还早,丹儿怕是还没起来。倒是瞧见李妈妈来过一次了,见你还在睡,我给打发了。”
她猛地抬起头,轻嚷道:“你怎可以……”
常子锡指了指方桌上仅剩的那套红色稠衣,笑着征询道:“要不,娘子今日着这一套,如何?”
“成何体统。”她睨了他一眼。
他只淡淡的噙着笑,也不说话,她张了张嘴,门外突然传来了叩门声,只听李妈妈在门外轻唤道:“少将,少夫人。”
常子锡朗声吩咐道:“李妈妈,进来吧。”
李妈妈抱着一套刚熨好的喜服小心翼翼的进门来,轻声问道:“少夫人可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