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悠哉乐哉的日子仿佛格外过得要快些,好像冬天一瞬间就来了,那彼岸花都没艳丽多少时日,地里的叶子又开始抽芽了。
每每叶儿一抽芽,花儿基本早凋零完毕了。
清儿抿了一口酒,放肆打了个酒嗝,惬意道:“蕊儿,你道那汉成帝为何独独中意赵飞燕?”
“传闻她体态轻盈、清丽动人、婀娜勾魂……”
“哈哈,才不是!”清儿瞧了瞧丹儿,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因为赵飞燕腰肢细软,可随意折成任何姿态,任君采撷……”
不知是喝了酒抑或是其他缘故,清儿的声音透过耳膜传至体内,一声声仿佛全敲进了近日正在研究的涌泉穴,令陆珠莎的四肢百骸瞬间都灼热了起来。
陆珠莎羞得伸手去弹清儿的脑门,清儿一面躲一面继续笑道:“赵飞燕的舞姿真是极美不过,饶是那腰肢细软也大抵是常年练舞的缘故。所以,蕊儿,你不妨多加一门课,去学学那舞蹈如何?”
“嘁!”陆珠莎皱了皱眉:“母亲说,舞蹈是艺妓取悦男子所学,不雅。若要学舞除非如嫦娥仙子一般,受御意,为终身事业,勤学苦练,舞于天地间,方为骄傲。”
清儿摇了摇头:“我们这夫人呐,就是太循规蹈矩了些。”
陆珠莎咻的站了起来:“你不可说我娘的坏话!”
“我的姑娘,你是醉了么,这算哪儿的坏话。夫人是极好的女子,天地间最好的女子!只是太规矩些了么。”
“清儿,你已经分了我娘的宠爱,断不可再诋毁她!”陆珠莎正色道,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是真有些醉了。
“相信我,你娘她若是愿意,这世上便没有人能分得了她的宠爱。是她自己不愿罢了……”清儿伸手掐了掐她的颊肉,小声说,“还有你,蕊儿,在咱们老爷那儿,这天下无人能及你……唉,你还小……”
“你明明同我一般大!”
“可我已经历了几生……”清儿叹了口气,面色平静极了。
“清儿,你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原是很不喜欢你的。”
“嗨,不喜我的人多了去了,这满后院都是,不差你一人!只是学些舞蹈吧,日后入了常府,那满后院的侍妾,你总得有点绝技傍身不是么。”清儿大言不惭道。
陆珠莎白了她一眼:“我与那常府早已解除婚约,你也是醉了么?”
“相信我,即便已解除了婚约,将来你也只会嫁给那常子锡。常子锡啊,你爹爹说,那原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这世间,就没有人能逃得过他一早织就的网……”
陆珠莎惊愕的瞧着清儿,她好像是有些醉了,迷迷蒙蒙的吐着字,不太清晰。
“常子锡的网?爹爹缘何知晓那……”
“夜深了,回吧,回吧……”清儿再没给她任何发问的机会,脚步虚浮着却目标明确的奔着自己的侍女去了。
那日明明寒冷透了,瑟瑟缩缩抬头一望,总觉得像是能瞧见月亮似的,天际边总好像泄出丝月光来。
只是月光哪里能照进这地府里,想来是她的错觉罢。
那个清贵高雅的公子,曾站在月宫的文华殿里,一字一句的问她是否真的要退婚。
她当时说了什么,好似忘了,都忘了。
往后,她偶提那日的话茬,清儿已然断了片。
不知陆常两家当时谈论解除婚约事宜时,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照如今形势来看,应是祥和得紧,陆常两家的情谊像是未损丝毫。
爹爹时不时被常将军邀至府上浅酌几杯,酌至微醺,回府去找他的清儿要汤喝。
除夕夜里,听闻常子锡依然过来送了年礼,按照往常的惯例,未降丝毫规格。母亲也欣喜的接了下来并按惯例回了礼,柔声叮嘱常少将,长期在外行军,切记注意身体。
李妈妈说这应是四海八荒内,千万年来最和平的婚事解约了。
丹儿撅了噘嘴,不屑道:“所有的分离,皆是爱得不够罢了。”
李妈妈上前一巴掌拍至其后脑勺上,“你自哪儿学的这些情啊爱啊的,小小年纪,可别影响了我们家姑娘。”
陆珠莎难得笑欢实了:“李妈妈,您就甭说道丹儿了,定是她月老婆婆教的。”
丹儿自入月宫内便“月老婆婆、月老婆婆”的唤着,月老每次横眉冷嗤的不屑哼哼,最后走的时候倒是特意叮嘱了丹儿,记得不时去陪婆婆解闷。
月老跟陆珠莎苦口婆心的交待了那一番后,离开时没再多言一句。只道下次前去,多带几坛窖藏:“如若可以,丹儿说姑娘酿的陈酿也是极好的,一并捎点。”
陆珠莎哭笑不得的一一应承了下来,只是下次去访,不知待何时了。
嫦娥仙子笑着说,她这厢尚未出门,那边厢母亲早已命人四处给她打听如意郎君,帖子都发至嫦娥仙子住处了。
想是母亲这许多年后,总算跟月老的心思不谋而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