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锦当天发的誓，转头就忘了。

所以这日当看到王府后街墙头上先是出现一双肤若凝脂的手，隐约可见银色发冠起起伏伏，萧亦尘站在紫薇花树下，只微微挑了挑眉头，并无意外。

身旁的天启见王妃爬墙爬得似乎很是辛苦，眼角抽了抽，“王爷，您猜的真准。”不过安分了两三日，暗卫就来禀报云水阁的两个丫鬟从库房里搬走了木梯——木梯还能用来做什么，王爷稍微一猜，就带着他堵后街来了。

后街不能算得上一条街，顶多说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平时府中下人外出采货皆是走这条路，前方不过五十余米拐角出去便是热闹嘈杂的大街，各种摊坊应有尽有。这条路行人甚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紧挨着楚湘王府，百姓们不敢造次，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厢院里柳絮和丝竹扶稳了梯子，苏长锦费力地稳住身体，跟角落里的那棵紫薇花树上的花枝般颤颤巍巍地探出一颗脑袋，正伸长了脖子要往外看——

萧亦尘抬起手指，掩着唇清咳了两声。

“咳咳。”

苏长锦被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趔趄，身子抖了抖，要不是手指紧紧扣着瓦片，她差点从梯子上滚下去。

月夏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提了一口气，忙伸出手虚扶了扶，不明就里，“小姐，你没事吧？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阎王……

苏长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墙外时脸上已经堆起了甜美得几近虚假的笑容，弱弱地打招呼道:“哈哈，真巧啊，好久不见……”

萧亦尘浅浅颔首，嘴角浮起清淡笑意：“好久不见。”

天启冷不丁瞥见自家主子一脸的温良无害，瞠了瞠双目，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他们明明三天前才见过！天启暗暗腹诽，主子把沙贼的事处理完没有入宫禀命，紧赶慢赶地先回了王府，就是为了站在这看王妃爬墙？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道：“王爷，如若无事的话，属下告退。”

“嗯。”萧亦尘看着墙头上的苏长锦，清应一句。

现下就剩他们二人，三个丫鬟想是听到了什么，扶着梯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苏长锦稳下心绪，尴尬地干笑，“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亦尘反问她，语气清清淡淡的，辨不出喜怒：“本王在这里，很奇怪么？”

苏长锦忙摇头，“不奇怪不奇怪……”

“倒是王妃怎么会在此处，”萧亦尘的目光落到她身后，像是要把她看穿，“这番阵仗，又是打算做什么？”

“翻墙啊，你看不出来吗？”

萧亦尘继续问道：“如此，那你打算如何下来？”

苏长锦眼睛一亮，萧亦尘这次没有生气的迹象，而且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她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再加上她认为本来就是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之前的不快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早不知道被丢到哪个旮旯角去了，此刻见萧亦尘似乎并不打算计较，心里的大石落了地，笑道，“如果王爷能接住我的话，再好不过了。”

萧亦尘颇感惊奇地揶揄道：“不是很讨厌本王么，怎么这回对本王投怀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