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谓言还负伤于榻上,况且他如今实在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是希望这次西凉能赢呢,还是会输。
他气闷地坐在那里,李谓言见他不说话,便有转回去闭目养神,良久才听赫枳说:“大昱士气高涨,昨日连攻数城,今日又在银光城外相会。双方各有损耗,成了平手,大昱暂退至鹞落城。”
李谓言一下子睁开了眼,掩不住那无声的笑意,转头望向窗外,那窗外的方向便是大昱的方向。
“苏达王的五万铁骑都抵挡不住?”李谓言探着话,不料赫枳激动地嚷嚷起来:“什么狗屁苏达王,那是我父王一手建立起来的!可他们太笨了!平白地被那个老家伙遣来送死都不知道反抗!”
李谓言极快地抓到了一个点,又问道:“铁骑是只有五万?”
“自然不止!我父王是召集了西凉最精锐的力量,编入铁骑的有六万多。这次五万铁骑赴边城,剩余的人马还是要守在王城。”赫枳看似快言快语,却是在小心的打量着李谓言的神色。
这是他故意卖给李谓言的人情。他偷听黎复阳同赤音的谈话,知道大昱恐怕有打算抄到后路,趁王城如今守备空虚,从王城的后方偷袭。
他心里想借刀杀人,大昱先替他冲在前头,拿下苏达王,只要苏达王一死,他再暗地里联络父兄旧部,重回王城指日可待。
但李谓言听着,却想到了另一重意思。
这是王城最紧要的守备力量,苏达王如今在王城可并非是无后顾之忧,先西凉王的势力又岂能一朝一夕消灭殆尽。即便前线战事吃紧,也大可不必抽空了王城的戍卫,走到眼下这一步,多半是因为苏达王觉得,这批铁骑留在王城比没有戍卫力量更危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场仗,比原来看起来的要有深意多了。
苏达王笃定如今的大昱是吞不下西凉这张饼,可西凉此时即便是全部兵力出征,也未必能占到大昱多少便宜,这不是个成熟的时机,在一个难分胜负的时候。那此时挑起战端,一是为了向主战派们证明他苏达王称霸的决心,还有就是,为了消耗掉那些不忠于他的势力,诸如铁骑。
纵使对苏达王有诸多不满,但家与国确是自己的,血性的儿郎们只能以血肉之躯拼搏于前线,若是能赢了大昱,遂了苏达王的心愿,输了,也是遂了他的心愿。真是两手买卖,都不亏。
他偏头看了看赫枳,十二岁,不过是刚刚长成少年的孩子,被父母兄长庇护宠爱着长大,乍经如此大变故,虽比三年前有了大长进,可眼中满怀期待的闪烁的光,还是叫李谓言看破了他的想法。李谓言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道:“那王城如今岂不是戍卫空缺?”说完还有些懊恼将这话问出来。
赫枳眼见李谓言大有按他的路子来想的架势,心中大喜,但面上努力保持着平淡,甚至皱了皱眉:“胡……胡说!王城里,怎么会有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