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关于礼节一事之前是有过争论的,竹园张认为此次姜才前来宣抚,代表的是李庭芝,而李庭芝又代表的是朝廷,再加上姜才又是个上官,行跪拜之礼似乎并不为过。
而李四郎则认为,如果是李庭芝亲自来宣抚,那么水寨方面大礼参拜自无不可,毕竟人家位高权重,又是雄据一方的封疆大吏,而姜才虽是李庭芝帐下的高级将领,却和水寨之间并无隶属关系,犯不着大礼参拜,只要行抱拳礼既可。
矮张却大为不满,认为李庭芝太不给面子,这么大的事居然自己不亲自前来,而只派个下属来糊弄咱,人家水泊梁山可是宿太尉亲自上山招安的,面子大了去了。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不给你姜才脸色看就不错了,还要叫咱行跪拜之礼,门都没有!
三人争执不下,最后一起看向舒童,毕竟舒童是他们眼中的读书人,而读书人是最讲究礼数的。
舒童给了一个折中的意见,即竹园张作为水寨之主可以向姜才行跪拜之礼,表示水寨对朝廷的诚意和归顺之心;而如果对方要以势压人,给咱来个下马威,那矮张和李四郎就可以表现的桀骜不驯,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好任意拿捏。
果不出所料,对方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被舒童说中了。
半天云下了船后便一直没开口说话,他现在的身份是张家五郎张淼,而不是水寨的三寨主半天云,是以朋友的身份帮水寨和李庭芝牵线搭桥的,这点在先前密信中张淼已坦诚交待了,没办法,张家那边不希望让朝廷方面知道张淼就是半天云。
为此,竹园张几人都没说什么,就连半天云不叫张水,而叫张淼也不认为是欺骗,毕竟人家和自己不同,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还是知晓些轻重的,张淼的做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姜才一挥手,便有士兵挑着一坛坛酒水和一些布帛丝绸等杂物从船上走了下来,想来这些都是赏赐之物了。
“姜都统请。”竹园张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才点点头,在竹园张陪同下往岛中走去,两名裨将紧随身后,矮张和李四郎互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张壮士的寨子藏在这片芦苇丛中,既隐蔽难寻,又易守难攻,果然是处好地方啊。”姜才话中带话,以他多年带兵剿匪的经验,又岂能看不出这个寨子的不寻常。
竹园张嘿嘿一笑道:“好叫姜都统知晓,这鄱阳湖上并不太平,常有水匪出没,咱也是没法子,只得躲到这小岛上苟延残喘,安生立命罢了。”
“哦?”姜才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竹园张,“本将可是听说了,说你们才是这一带最大的水匪,其它水匪躲你们还来不及呢,又岂敢招惹你们?”
“诬蔑、这是赤裸裸的诬蔑!”竹园张叫起了撞天屈,“好叫将军得知,我等不过是自保而已,这些年到是打退过一些前来袭扰的水匪,想必是那些水匪们怀恨在心,故意散播谣言败坏我水寨名声,还请将军明查。”
说罢,一揖到底,仿佛真有天大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