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琮恢复了以往的清秀俊气,干净的舒适感令他顿然神清气爽。
他看着山脚下,他曾栽种下的那一株彼岸花被关放在玻璃容器中,保存得依旧完好,鲜艳欲滴的样子。
他忍不住蹲下身来,轻抚着玻璃,深情地望着那一株彼岸花。他的记忆在一点点慢慢流逝,他那颗被填满的心正在一点一点清理出空隙来。
“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叙旧吧!”御尘拍了拍鬼王琮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你是不是也该露个面了?”路过一旁的轿子,御尘对轿中的人说道。
“我相貌丑陋,不宜见人!”轿中,那忘忧阁阁主叹了口气,她伸出手卷起了一角帘子,瞧了一眼鬼王琮的落魄背影,“你现身地府,去那奈何桥边,寻孟婆要了碗汤,就是为了给他喝下?”
御尘望了鬼王琮一眼,轻笑着,“他的心已经被心魔的梦魇所占据,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操控他,唯有让他倾数忘记。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不是挺好吗?”
御尘顿了顿,她望着苍穹,露出了那双清澈的淡蓝眸子,她想起了自己和沐北,她喃喃细语着,“一个是天宫的神,一个是黑暗的幽鬼,怎么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忘忧阁主放下一角帘子,反驳着,“只要放弃了身份。”
“身份!”御尘哼笑,“若是不想放弃呢?”御尘振了振思绪,眨眼,那清澈的淡蓝眸子里不再带有情感,“孟婆汤很快便会凑效!他会亲手取到歌樾的心头血,自此,两人不再相欠,也不会有任何交际了!歌樾依旧是她的不周山神,而鬼王琮不再是鬼王琮了!”
青烟看着御尘冷酷的黑脸,悄悄退到轿帘子旁,伸手抖了几下帘布,弱弱地对忘忧阁主说道,“这小殿下真是辣手!棒打鸳鸯嘛?可怜的鬼王琮!可怜的歌樾山神!可怜了挺般配的一对儿!”
“闭嘴!信不信我拔光你的毛!”
过了许久,那歌樾山神赴约了。
那是御尘头一次见到她,那个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穿着一身及地的纱萝裙,广袖翩翩,一副高洁淑媛的姿态缓慢地从山路上走下。
无疑,她见到鬼王琮是激动的,以至于会顾不得形象冲上去投入他的怀抱。可是她没有,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尽管她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
“歌樾!”鬼王琮轻唤着歌樾,他展开双手,就像从前久别重逢一样,他微笑着,记忆也残喘着,“好久不见,你变得大不一样了!”
歌樾山神看着鬼王琮展开的双臂,她加快了脚步,却在他面前几米突然停止了!她不能过去,她越不过去!那个怀抱,她思思念念了许多许多年,如今就在眼前,她却痛生生地忍住了,似无情地说了一声,“许久未见,你可好?”
鬼王琮摇了摇头,失落地放下了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走上前,将歌樾揽在了怀里,他埋在歌樾的颈部,贪蓝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海菜花味道。
“我终于真正地把你拥在怀里了!你可知,我被天界的人抓住后被投进了北丘的审判之狱!心魔控制着我的心,让我分分秒秒回忆起心中的伤痛,让我心心念念你却触碰不得。我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越是放不下越是痛苦。”
“琮…”歌樾含着泪揽住鬼王琮,她并不知道鬼王琮被关进了那可怕的审判鬼狱,她还以为他回了他的鬼界,安全了,记恨着她并得过且过着。她更加得愧疚了,她自责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爱吗?”
鬼王琮轻轻推开歌樾,他的眼睛愈发的血红,他盯着泪眼汪汪的歌樾,脖子上的青筋渐渐显露了起来。
“你爱过吗!爱过吗!”
隐蔽处,忘忧阁主裹了件大型袍子准备冲出去,却被御尘拉了回来。“你把自己藏在大棉被里做什么?”
“我还见不得光!”忘忧阁主气极,“他是不是又犯劲儿了!心魔发作了是不是?”
御尘瞧了一眼,她拿出忘忧阁主给她的罐子,背对着他们,吸了口气,“马上,他便会忘记!”御尘扯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