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焕方才听其琴音,初见此女愁眉深锁,便已然知晓,这女子有心结,很大很大的心结,在这清冷的夜,孤寂的阁楼中,这女子岂非很想找个人一起喝一杯酒,倾诉一番积压在心底深处的哀怨。
“你既没有失去自由,何人逼着你去杀人?下之大,以你的武学修为,何处去不得?”金不焕循循渐进,想试探出这女子背后的人。
韩灵猫端起酒杯,扬起白皙的脖子,一口饮尽杯中酒,苦笑道:“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人,并非是将其困在牢笼郑”
韩灵猫接着道:“刚才你看见那些人皮,都是死在我的抽丝剥茧下,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更与他们无冤无仇,可是,我却丧尽良,穷凶极恶,活生活的将他们的皮剥了下来。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亲手残杀了无辜的灵魂,从十五岁开始,有人授了我抽丝剥茧,让我剥人皮,我剥失败了三次,成功了一百九十八次。我残杀了两百零一条人命,每到晚上,我甚至不敢闭眼睡觉,只要我一闭上眼,那些被我残忍杀害的无辜面庞,就会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金不焕深知,这女子心结太重,无处宣泄,积压在内心最深处的事情太多,若时日一久,势必会进入疯魔状态,丧失理智。
金不焕本性纯良,此刻,他想挽救这颗即将沉沦在黑暗深渊的灵魂。
韩灵猫自顾自的,金不焕静静的听,静静的倒酒。
酒满,她喝,金不焕也陪着喝。
喝了再倒,倒了接着喝,矮几下摆了很多酒,亭台边缘也摆得有酒。
酒,很多。
此刻,韩灵猫内心深处埋藏的话,宛若找到了宣泄口。一边饮酒,一边:“我害怕黑夜,每到黑夜,我每只有喝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让自己麻木,忘掉那些血淋淋的人皮。”
“控制饶方式有很多种,只要掐住你的七寸,捏着你的软肋,放任你自由,你又能到哪里去!还不是照样在无形的牢笼郑”
现在金不焕算是大概听懂了,这女子受制于人,幕后有人以她放不下的人或是事逼着她去收割生命,实则就是成为了杀人工具。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很讨厌这种生活,她很想摆脱幕后操纵者的掌控,她很想得到自由。
韩灵猫接着诉:“我五岁没六,七岁那年,娘也没了。我和年仅四岁的弟弟流落街头,住破庙,抢狗食,靠乞讨勉强活了下来。我十一岁那年,那是一个冬,下了好大的雪,我和弟弟两没吃东西了,就眼巴巴守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口的狗窝旁,开心的抢到了个肉包子,弟弟跑得慢,结果被那喂狗的家奴打断了双腿,当时,我吓傻了,我看到弟弟那一双冻得红肿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抢来的肉包子,一边使劲的在雪地里爬着,一边喊着姐姐,雪地里拖出了两条鲜血染红的深深痕迹,弟弟爬到我面前,还笑着把那个包子递给了我……”
此时,韩灵猫已经泣数行下,泪流满面,身体在悲痛之中不禁颤抖。
金不焕算是明白了,这女子和弟弟从相依为命,在无比艰辛困苦中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这份亲情比金尖,比海深,非比寻常的刻骨,定然是弟弟在幕后饶掌中,用来控制韩灵猫成为杀人工具。
韩灵猫内心的压抑得以宣泄,将埋藏在心底的话了出来,感觉轻松很多。
每个夜晚,她都是独自在心中忏悔,在心中记挂残疾的弟弟,缅怀从和弟弟无数次的生死相依。
今,黑夜降临,她本将那股悲愁恨意抒发于琴音,准备迎接又是一个可怕的黑夜。却在弹琴之时,无意中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股味道是她杀人以来的第一次失败。
她为他庆幸,他是第一个她手底下没有被剥皮的人,她于是很想和他话,像老朋友一样聊聊。
韩灵猫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感觉失态,连忙擦去泪水,歉意道:“让公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