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没好气地道：“随口一问，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只八卦阵那么简单，那里藏着秘密。”百事通乒乒乓乓敲了一阵案板。

成功吊起众人胃口，他才慢慢张口：“北舟国破，北舟人受尽盛国凌辱，无以为生，只好逃到荒芜的圣域生活。然而，十三年前，恰是重阳月圆，月泉发生了大屠杀，一夜之间，北舟人几乎从人间消失。那天晚上的月泉水，异常鲜红。”

“是什么人闯进了圣域？”在场的豪杰们齐声问。

“不好说。”百事通道，“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

“会不会是朝廷？”有人猜想。

“不，陛下曾下旨，只要北舟人俯首称臣，甘心为奴，便不再追究。”百事通道，“况且那晚，盛国军队悉数驻守岗位，一人未出。”

话包子梁成誉认真听着，一言未发。

“自那以后，月泉一案成了悬案，陛下下令封锁，不让任何人靠近。”百事通道，“有在附近徘徊的人，都会被抓起来，甚至格杀，所以更无人问津。”

“月泉屠杀乃何人所为？”众人猜测议论着这个话题。盛国、东祁、西末、西柔四族都有嫌疑。毕竟，为奴数百年，被压迫的奴隶们，对统治者的仇怨根深蒂固。

众人认真聆听这段故事，他们大多是年轻人，对十多年前的恩怨，只晓大概，不知细节。

有人疑惑：“北舟人和我们外貌看上去并无不同，怎么能分辨呢？也许你就是北舟人呢？”他一个劲儿地乱指：“也许他是，也许他也是。”

指到林司尘、秦逸可，又指到赵原，直至指到梁成誉，被梁成誉喷了一句“再指折了你手”，才打住。

“北舟族人的后背有月泉石印记，遇水则现。”百事通道，“因着这独特印记，北舟人向来居高自傲，终致灭亡。”

“咎由自取！”梁成誉接话，“他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犹如天神，把奴隶不当人使。”

说起把奴隶不当人使，剑宗一肤如炭色的师弟小声呢喃：“当今陛下不也一样？”

他的外貌与众人有些许不同，肤色更黑，五官轮廓更深，该是东祁人。一双深棕瞳孔显示出与年纪不相仿的深沉。

此言大逆不道，但他声音小，没被外人听去，只被剑宗一师兄打了一嘴巴。

梁成誉耳尖却听到，冲他道：“不想为奴，那就掌握权力！”

外族为奴，奴籍在册，这是传统。

白云苍狗，政权更迭不过沧海一粟，风云变幻犹如白驹过隙。奴隶制度作为对劳动力的剥削，却延续了下来，风雨不动。

百事通总结之前的发言：“月泉屠杀，标志着北舟的时代结束了。”

秦逸可用左手抚摸着右手腕上的玉镯：这玉镯上的石头裂了，她原本想要去月泉，看能不能再寻一颗。

“不如我们去月泉看吧？”梁成誉忽然道。

秦逸可目光闪亮，正要说“好啊好啊”，却听赵原道：“凑什么热闹，没听说去了会被抓吗？”

秦逸可：“……”

“谁能抓住我？”梁成誉道，“这世上，论轻功，我梁成誉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茶话会助兴，大伙儿开怀畅饮，酒足饭饱。只有林司尘，至始至终，目光都悄无声息地在赵原身上流转。

天下起细雪，温暖的客栈夹杂着倦意，听故事的人逐渐散场。

陈远宁要出城继续探查，拿了九重龙影，让赵原留在城中静候消息。他言行低调，生怕打草惊蛇。

魔教寻剑，自识得九重龙影的形貌，这样一来，引来的夺剑者，是魔教人的可能也就更大。如若张扬，致使江湖中人也来夺，搅浑了水，就看不清鱼了。

陈远宁走后，梁成誉也走了。

帝都宽阔的街道上，赵原撑着一把大伞，把秦逸可护在身侧。怕雪沾湿她的衣袍，伞始终往她那边倾斜。

紫阁客栈二楼窗口，注视着雪中的两个身影，林司尘眼波杳缈，说不清是冷漠还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