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骧是草原七连的老革命了,做起夺城抄家的事得心应手。亲自押送沙定洲入临安城,就地募兵接收城防;派伍明秀轻点府库造册登记;又请恩师东旸禅师,押着普服远骑快马奔白玉楼,接收万彩莲的地盘。
而沿途发布檄文,招募贤达的黑云鹄更加顺利。元江军民府恭顺州(墨江哈尼县)二十四寨土兵闻风起义,黑云鹄只需沿途受降即刻,四日内连续接收元江、墨江、景星三城,如此一来,大明的临安、元江二府,尽数落入玉衡囊中。
平远街大局已定,玉衡留石公胤善后,致信张嫣,约她同赴临安府汇合。
临安府在沙万二人多年的苦心经营下,有存粮20万石,金银13万两,家底十分雄厚,玉衡命呼延九再募新丁,开出月银4两的诱人价码,四方健儿云涌而至。
伍明秀一到,玉衡便可以大张旗鼓的兴商办工坊。他先命伍明秀成立了永宁王府平台,将各地土司名下的商帮、工坊、赌场和伎坊,全部纳入旗下;然后广招工匠组建永宁军械所,下辖滑膛枪坊、火炮坊、弹药坊和冷兵器加工作坊。
伍明秀总揽王府一切商务和军械所事宜,他做了简明分工,阳炎负责清凉油业务、扑克牌交给了梅采洁、赌场委托给了宋二爷;伎坊交给了普服远;行商分东西两路,由呼贵堂和沙定海各领一路。
玉衡在临安府分田分地真忙,泰宁和乌奴也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昆明的沐天波,这几日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他召集了楚雄、镇沅、永昌、姚安、建水等地七十余位土司议事。自临安府陷落后,众人争吵叫骂了十余日,对于如何制约张玉衡,依然没个定论。
沐天波有意联合各部土司出兵会剿,问题是会剿哪里?众人至今还弄不清楚哪里才是张玉衡的老巢,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有老巢。
而且军饷和粮草谁来供应?
沐天波肯定不会出钱;云南巡抚樊子英尚未到任,就算到了,巡抚衙门也拿不出一两银子;而天子更不必说,若朝廷有钱,何须劳烦土司出兵。
没过几天,清都王郑梉的求救书信送到,言安南都统所辖十三道已去其四。
泰宁公主一万两千大军已入宣化,同乌奴四处出击,二十天连下谅山、太原和兴化三城。随军而至的千余分地委员到处蛊惑人心,分田分地之风如瘟疫般蔓延,乌奴兵锋所指,百姓箪食壶浆,大越国主黎维祺叩请大明天子,务必将永宁王尽快调离,否则大越灭国只在旦夕之间。
沐天波彻底慌了神,连忙向众人问计。
景东土司刁勋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直接扔在了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狗屁清都王?郑梉活他妈该!总是惦记咱临安府的土地,三天两头上门找茬,这下玩儿砸了吧!你说你招惹人家永宁王干啥?这不是闲的蛋疼吗”?
嶍峨土司王扬祖拉着沐天波的衣袖,一脸神秘的说道:“你还别说,郑梉这老小子脑袋挺好使,请天子将永宁王调走,倒不失为一劳永逸之上策”!
见大小土司们纷纷点头附和,沐天波不禁摇头叹气。
忽见武定土司吾必奎伏在地图前冥思苦想,赶紧上前去看。
吾必奎见沐天波近前,指着地图说道:“泰宁公主都打到宣光了,为何不占了山西、京北和升龙?此三处才是肥到流油的宝地呀!莫不是她兵力不足”?
吾必奎拧眉想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粗着嗓门吼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老夫这就回去点兵,我要亲自出马,助泰宁公主一臂之力”!
永昌卫指挥使王松年也凑上前看了一会儿,见吾必奎要走,一捋下颌花白长须,抬手喊道:“必奎兄且慢,老夫随你同去”!
原来永昌卫与朝廷积怨已久,万历十七年(公元1589)三月,因欠饷闹过兵变,被朝廷和缅甸联合剿灭。永昌卫复置三十多年,只能招募到流放到此的罪臣后代充军,这些年没有领过朝廷一文钱的军饷,日子过的十分困顿。
王松年老将军一直有心投奔永宁王,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泰宁公主正值用人之际,正好大显身手,于是当机立断,愿与吾必奎同去。
王松年扫了一眼沐天波,捋须笑道:“必奎兄!与其窝在穷乡僻壤仰人鼻息,你我何不拖家带口,举家迁往宣化,以永宁王的为人,定然不会亏待我等”!
此话一出,在堂的一众小土司们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巡抚衙门、沐王府和大土司们的三重盘剥,他们早就受够了,既有吾必奎和王松年出头,他们自然一呼百应,纷纷要求同去。
于是堂上的七十多名土司,瞬间散了大半。
沐天波羞愤不已,却也只能破口大骂一番,宣泄胸中怒火。
过了良久才他稍微平复了情绪,对堂上的四大土司首领,龙在田、王扬祖、禄永命和刁勋叹道:“人心不古呀,在座的诸位才是我大明真正的忠臣呐”!
沐天波攥拳给诸公打气:“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团结一心,云南还是咱们的地盘!若依然各扫门前雪,诸位迟早被姓张的各个击破,介时谁也别想好过”!
禄永命白了沐天波一眼,一脸鄙夷的说道:“瞧您这话说的,云南啥时候成我们的地盘了?还是府主老爷您说了算?再者说,我们的日子啥时候好过”?
龙在田冲见沐天波面有怒色,捂嘴一笑附和道:“禄大哥这话在理!自初代黔国公昆明开府以来,我们大小山寨人丁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穷!只老爷您家的日子越过越旺,金山银海,只怕多的府库都装不下了吧”?
沐天波恼羞成怒,指着龙在田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