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里透着无可置疑的权威,他将绝望埋在了心底,“这是军令!违令者斩!”尘寰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迹,他没有回头看着他们,而是直直地盯着威胁他兄弟性命的帝王。
寥寥无几的士兵拖着带剑的血,内心纠结着往后退,每一步如同踏者刀刃上,他们知道,只有退出去,才能给王爷一线希望,给外城士兵突围的希望。
“这真是把难得的宝剑。“”景霄铭手里握着递上来的尘寰剑,回忆道,“想当年父皇寻得此剑,自己不舍得用,反而赐给你。”
他的目光从剑上转移,俯视着被压着跪下的景霄骁。手里的尘寰剑锋对准景霄骁被压在地上的手指,笑着道,“一出生就拥有如此尊荣,你说要是父皇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何感想?”
景霄骁咬着牙,说道:“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想死?”他踩住着景霄骁的手,尘寰剑锋对准他的指头,露出邪魅笑容,“你说我闭着眼会不会切中呢?”
倏忽,地上的手脱节出一根中指,指肉中的白骨连着筋涌出鲜红的血,尘寰剑“哐当”一声落地。
“居然中了?!”他一脸惊讶道。他看着景霄骁低着头咬着牙,硬是没有出声,凑了上去低声问道,“不出声看来是不疼啊,要不要来个刺激一点的?”
他没有理会那不出声的景霄骁,冷冷对侍卫说道:“带他去水缘亭。”
水缘亭在皇宫的至高处,亭处中央,被三水环绕——西面为蘅水,东面为鉴水,南面为凤河之水。水缘亭为圆亭,高耸于三水之间,亭中有一凹方台,实为一巨龙池,龙池中有天、地、海三龙,身披鳞甲威严,头布须角长飘,五龙爪锋利雄劲。三龙嘴中皆有一红火的明珠,闪耀着不明的亮光,周围弥漫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气,让四周飘荡着氤氲烟雾。
“知道这是哪里吗?”景霄铭把周围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景霄骁两人。
他走到被铁链绑着的景霄骁面前,看着遍体鳞伤的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凑到景霄骁的耳根轻声道,“这里是你父皇死的地方……”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把周围的水波荡起,留下一层层的皱纹,像是某人死去时苍白的脸。
景霄骁的脸闪过一丝震惊,“是你杀了皇上!?”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景霄铭冷笑着,“之前不是父皇、父皇地叫得亲热吗?怎么现在改口叫皇上?”他托起了景霄骁的脸,眼里闪烁着恨意,“现在,我便让你们团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景霄骁凶恶地盯着他,他的脸颊被指甲狠狠地掐入,可嘴里发出的模糊声音里仍带着一股戾气。虽然他猜测过皇帝可能是非意外死亡,可是当事情真的如猜测着般,内心却是无法接受。
“当年他幽禁杀害我母妃的时候,他可有怜悯过她!当年你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我的处境!”他一把狠狠地将景霄骁甩出,“我在冷宫被众人侮辱,吃过狗都不吃的食物,冬天睡着坚硬如冰的卧榻,夜里被饿得慌的硕鼠吸食过脓包……这个时候!他又在哪里!你们口中那个万民敬仰的皇帝,他在哪里!”他大吼大叫着,眼里蓄着血丝,恍若一头被发了疯的狂兽。
他喘着粗气,诡异的笑容僵硬在他的脸上,他歪着脑袋,用硬邦邦的声音问道:“知道你是怎么落得这个下场的吗?我告诉你——是因为你的二哥景霄闵啊,他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我了。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吗?知道吗?”
随后,他一把拎起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景霄骁,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坏笑道:“你是不是以为黎殇是你哥啊?你哥早就死了!我躲在一旁偷偷看见了,那场景真是历历在目……你说,是不是是天意弄人呢?”他眨着狡诈的眼,一脸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亲眼看见母妃把他掐死扔进冷宫的枯井里,那枯井已经被人填埋,又用大石头压着,谁也不知道啊……知道了人都死了,除了我,除了我……你现在也知道了,不过你知道也没关系,让你死的明白点,我对你真是够仁慈了……”
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景霄铭的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脸颊边缘处——那里有一层皮微微皱起,他的目光逐渐严寒起来,瞬间把指尖的力气聚集,目光从脸颊处转移到跪着的人的眼珠上,“你不是景霄骁!”话音刚落的瞬间,脸上覆盖的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痕,裂痕里留裸露出一条指甲刮下的红痕。
景霄铭把他脸颊处的表皮一扯,看见那人脸得一刻,他的心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无法呼吸,耳边在嗡嗡作响,似乎远方传来阵阵厮杀声,只听见那人勾起了嘴角,取笑道:“你终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