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还沉浸在他突然出现的恐惧里,直到他推了推这才反映过来,便有些木讷地点点头回应,看了看檐下那年轻的女子,再转过头来看看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娘亲——反而有点像姐姐……
“我娘是不是很漂亮?”他又推了推旁边的人,眼睛一直盯着雨灵铃也没转过头来。
那小孩听说那是他的娘亲,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娘?”
“我找了她两千年了,幕寒那家伙居然不告诉我,好在我聪明偷偷跟着他,这才让我嗅到我娘的气息。”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那小孩听到那两千年的年份:“……”
“你怎么不应我呀?”他终于转过了头来,迎上了那小孩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有些生气道:“她真是我阿娘!”
那小孩:“……”
他看那小孩不相信的表情,也不理他了,看见树下那女子和鸟走远了,正准备想跟过去。他脖子上的皊月石开始闪现,他一脸不耐烦道:“幕寒那家伙又快到我房里了!”随后,他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你还不错,下次再找你玩。”说罢跳下了柏树下,瞬间消失无踪。
那小孩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向屋里的人求助道:“娘,有鬼……有鬼啊……”
妖界凌宇殿。
幕寒来到阿缘的房里,看见房间内没有人,刚想叫侍女过来寻问,便感觉到有一个黑影闪过,他施法一把抓住了他,看着刚刚偷溜回来的如同灰球般的他,黑着脸问道:“去了哪里?”
“我……我去外边玩一下。”
“都学完了?”
“学完了,学了一天功课。”
他看着小白狼双爪上粘着人间带来的泥巴,脸色更暗沉了,最终他却将阿缘放了下来:“以后要下人间玩,叫朱獳跟着你。”
朱獳来自驮山,其状如狐,却长着鱼翼。驮山多水碧,多大蛇,白琰年少时到驮山为其父取蛇皮,碰到朱獳,见他桀骜不逊多番阻碍,便将他痛打了一顿,不料朱獳服强,从此便跟着白琰寸步不离,白琰于是便将他一起带了回来,将它的叫声作为它的名字。
“好……”阿缘看着黑着脸但是没有责罚他的慕寒有点惊讶。随后,他看见慕寒的侍卫进来,知道他有事汇报,自己蹭这个空隙偷偷溜一边去了。
“南禾没有看好公子,请尊使责罚。”
“你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幕寒看着阿缘写的功课,通过幻展术看到了阿缘夜晚用功的情景,表情微微舒缓,“就算你不看着他,他也会想办法溜走的,把朱獳放出来,以后叫朱獳跟着阿缘。”
“朱獳自从妖王死后便开始发狂,现妖主斛犷本想杀死他,尊使将他从虎口救下,可它并不消停,连尊使都奈何不了它,又如何它服从让阿缘公子?”南禾疑惑道。
“告诉它白琰快回来了,它知道该怎么做的。”幕寒双眸深沉起来
“尊使相信阿缘公子?”南禾知道尊使清楚阿缘公子的行踪,这几次尊使下凡,阿缘公子都偷偷地跟在后面。尊使故意装作不知道,让阿缘跟在身后。
“每一个妖魔神的魂魄都不一样,阿缘具有嗅出魂魄异同的能力,他这段时间偷偷跟我着下凡寻找白琰和白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他这种能力。”
“那真是太好了,尊使这千年来的等待终是没有白费,也难为阿缘公子了……”
“是啊,阿缘虽是白琰和白染的义子,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却从未忘记他们……”幕寒想起两千五百年前,白琰和白染一起带回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受伤小雪狼。小雪狼虽然出生没多久,但十分有灵性,相处没多久便自行学会了妖术,因十分亲近白染,开口第一声便是把白染唤做“阿娘”。白染自然也十分喜欢小雪狼,认为是他和她是彼此的有缘人,便给小雪狼起名叫“阿缘”。
白琰每次听阿缘叫白染“阿娘”都黑着个脸,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硬是要把阿缘受做义子,让阿缘唤他做“阿爹”,不然就把他扔出妖界。小雪狼在胁迫下没有办法,只能每次都黑着脸,翻着白眼咬着牙,硬着头皮挤出了“阿爹”两个字。“阿爹”这两个字像是石磨的磨齿上碾碎东西发出的声音,涩耳难听,可白琰却很受用——不是因为阿缘和他父子关系的确定,而是因为白染和他关系的“体现”。直到后来,阿缘发现白琰是真心待他,对他的态度才好了许多。
幕寒想起这些往事,眼眸不由得湿润,因那剑冢一战,如今物是人非,南禾看见幕寒神色悲伤,便也不由得感伤起来。
话道,奈何千年漫漫,思念万丈成瀑,待流水撞石,石不枯。何来情缘如石,有时为无实?何来情缘似水,有虚为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