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仇家?”云初梦看着无相,眼珠子转了转分辨他话里的真伪性。
“不错,我以前也是行走江湖的人,但是后来惹上略不少人,因此为了逃命才选择躲在这里唱戏。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找过来了。”无相从袖子里拿住折扇细细把玩。
“好吧,你也不容易呢。我觉得你唱戏太好听了,如天籁之音般让人着迷。不如就在这里给我唱几句,以此来表示你的感激之情。”云初梦笑意盈盈,很是期待。
无相干咳两声,迫于无奈。但是在云初梦的威胁,清了清嗓子。
他的嗓子从清亮的原声,越来越变的甜美宽柔,演的人也越来越活。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飞起一座如虹彩桥,桥畔有红袖女儿悄然独立。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好!唱的真好。”
“谢谢夸奖,我本就是以唱戏为生,倘若唱的不好听谁又能买单呢。”
“说的也是。”云初梦点点头。
“人生如戏,戏人生。我们都是戏子,演绎着不同的的角色。在灯光的闪耀下,在配乐的激情中,背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伤心了你不能哭,高兴了你不能笑,剧本的情节早已给你编排好了。于是,纵使悲痛欲绝也得强颜欢笑,兴高采烈也得挤泪掩盖。”无相表面上淡漠如净水般说完这句话,实则面具下却是背叛的狂笑。
“自古以来,都说戏子无情,没想到听了你的话,我对唱戏的人有了新的认识。”云初梦倒数第一次明白戏子也是一个可悲的角色。
“这几天承蒙云姑娘照顾,我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会戏楼了。”
“可是……”
无相还没有等云初梦回答,便绕过她直奔楼下。
云初梦趴到窗户旁,看见无相从客栈出来的身影。
他真的是要回戏楼。
他手执一把精美的折扇,一袭白衣衬得他恰似神袛一般,脚蹬白色锦靴,长袖白衣随风扬起。叫人不禁看呆了。清风摇摆吹起他几缕墨色的发丝,美的恰似一幅泼墨般的水墨画。
刚好赵逸走了进来,挨着云初梦看楼下的男子。
赵逸高高的鼻梁很挺,薄薄的嘴唇牢牢地抿着,眼光如同千年寒冰一般令人发噱。
赵逸一把拎起云初梦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把为夫忘了,居然这么恬不知耻的看着别人。”
“赵逸我哪有啊,我就是在想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云初梦挣开赵逸拎着领子的手,躲过赵逸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脸蛋若有所思。
赵逸也不恼,挨着云初梦坐下,“一个戏子而已,你那么在乎他干嘛。”
“我认为,他和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无相脚步轻盈的踏进戏楼,从戏楼出来的人无不惊叹他的天人之资。
更有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想要和无相结交,可耐于无相是个戏子。那些女孩子们也只能望梅止渴,看看而已。但并不妨碍她们过来看戏,这世上有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往往美丽的东西都有毒。
“师兄,你回来了?”顾海棠看见无相回来赶紧搀着无相,他原本想制止海棠过来扶自己,但是自己终究慢了海棠一步。
“师兄,你不要紧吧!都怪我,让师兄这么受罪。”
“好了,这不怪你。是我一意孤行,执意而为。”无相温柔的看着海棠,眼里的笑意瞬间让世间的美色失了一大半。
海棠看无相并不怪自己,也放心的笑了起来。
“那师兄,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海棠微微一笑,倒了一杯茶递给无相。
“不用了,本就伤的不重。再这么躺下去,恐怕我这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这样也好,那么师兄这次可有什么发现?”
……
这天晚上,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庆南戏楼找了大火,所有的东西都烧为灰烬。
这大火仿佛是天火一样,任凭人们怎么灭都不行。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场大火才熄灭。
当云初梦和赵逸赶到的时候,看到无相跪在地上在一堆废墟里寻找。
“无相……”云初梦叫他,他没有答应,只是嘴里边喃喃自语,手下的动作又加快了。
白色的衣袍被灰烬染黑,白皙的脸蛋也染黑了,还有他的手指头在废墟中划伤。
霎那间鲜血直流,染红了衣襟。
云初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住无相。
“无相,你在到底在找什么!”云初梦一声大吼,无相浑身一顿抬起头看着云初梦,又看了看旁边阴着脸的赵逸。
“我师妹,我师妹海棠还在里面。”
“……”
“海棠还没有出来。”说着无相又又动起手来,不顾手上的伤口。
“我答应过师父,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妹的,我不能食言……不能食言……”一声闷哼,赵逸这一掌丝毫不客气。
无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赵逸有些嫌弃的把无相背了回去。
后来,在废墟里找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已经不能从脸上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了。但是从他们的衣物和首饰上还是可以辨别出身份,其中一个好像就是海棠!
这件事,云初梦并没有告诉无相,怕他伤心怕他自责。
但是纸终究纸包不住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