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光看不懂书的内容,连看到的内容都与她不同。
“那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栗祁蹙眉疑惑地看着云初梦。
云初梦抬头看他,神情木然。
“没什么。”过了许久,云初梦才平复下心情,缓缓开口,声音飘渺:“书上写剑谱被埋在青云山脚下参雨洞中,可毕竟是一千年前,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听了云初梦的话,栗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立即唤来唐佚,吩咐了些什么,唐佚便躬身出去了。云初梦仍然呆坐着,到后来连栗祁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晓。
转瞬,又过去半月。站在庭中云初梦呼出一口气,仰起头享受着春日暖和的阳光。
那日之后,栗祁没再来找过云初梦。而祈风也没再出现。想想自己的毒已经解了,他也无需再定时给她送解药,而栗祁应该也对他提防的紧。
只是云初梦不明白,既然栗祁知道了祈风的异心,为什么不干脆除了他,而要他继续当大祭司呢?
至于祈风,云初梦可不相信他会轻易放过她,说不定现在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翠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娘,这是刚送来的衣裳,请娘娘试试!”
“不用试了,放进柜里吧。”云初梦头也未回,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这皇后当了也半月有余了,可由于栗祁的一道圣旨,云初梦至今未去拜见过太后,也未见过任何妃嫔,只在月影宫中偷懒闲适着。
宫中早已流言满天飞。
有人说,皇后大婚之日得罪了皇上,不受圣宠;也有人说,皇上对皇后荣宠有加,念皇后身体瘦弱,才免去一切规矩礼仪,只令其在寝宫好生休养,不得任何人去打扰。
而云初梦为了不惹出麻烦,也从不踏出月影宫半步。所以宫中对她的好奇与猜测各种各样,云初梦听了只一笑置之。
至于栗祁,对她倒真不错,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不说,还三天两头命人送来衣服首饰和各种别的赏赐,把她当真皇后似的。
“娘娘,这衣裳和往日的不同,是今晚要穿的。”
云初梦疑惑地回头,看向她手中的托盘。
“怎么这么正式?”
托盘中是一身绣着凤凰图腾的红色宫装,襟前镶嵌的金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娘娘不知,今晚皇上宴请外国使臣,要娘娘同去的。”
“哦。”云初梦淡淡答道,心中疑惑不解。前些日子我这皇后一直都在“休养”,按理说不会叫她去参加国宴。
可之前和栗祁讲好,表面上要装像他的皇后,他既开了金口,宴会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云初梦当时并没有在意翠屏说的“外国使臣”而追问一句,以至于后来毫无心理准备,差点当众失态。
当翠儿帮忙穿戴好一切,天色已黑。云初梦站在镜前凝视自己。华丽的宫装拖曳在地,高绾的发髻,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倒真有了点雍容华贵的样子。
“娘娘今天好漂亮!”翠儿屏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云初梦。
“哎,就是有够累人,快走吧。云初梦提起裙摆,大步向外走去。
“娘娘不可!”翠屏大呼出声,急急制止云初梦。
云初梦无奈只好放下提起的裙摆,摆出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迈着细碎的莲步,向太极殿走去。
太极殿是皇帝平时宴请宾客的场所,可云初梦确是头一次去。由翠屏搀扶着,缓缓步入殿中,顿觉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大概都在好奇她这“久病”的皇后究竟是何等模样。
于是偌大的宫殿寂静下来,只有云初梦轻迈的步伐和拖曳在地的裙摆有声。
跪拜、行礼。云初梦尽量做出一国皇后当有的仪态,如果在这种大场合丢了栗祁的脸,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就不会放她走了。
“免礼,皇后坐朕身边来吧。”栗祁略显深沉地声音响起。
云初梦起身,缓缓步上台阶,目不斜视,从容地走至栗祁身边,挨了半张龙椅坐下。
栗祁一直噙着浅浅的笑看着云初梦。
待云初梦一坐下,他略凑近她,目光却仍看向前方,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开口:“今日总算有了点皇后的样子。”
云初梦面上含笑,学着他的样子,目视前方,淡淡回道:
“谢皇上谬赞。”
然而当云初梦目光触及到下面一道目光时,云初梦的笑立即凝固在了脸上。
他坐在左手第一位,玉带高冠,月白色的锦袍上蟠龙图腾若隐若现,愈是将那张惊若天人的容颜映衬得光芒万丈。
以前见惯了他随意清雅的模样,倒是忘了他原本就是一个王爷,只是这样的赵逸使云初梦恍如梦中,不知自己看到的是真像还是梦境。
赵逸亦定定望着她,惊喜、疑惑、伤痛、无奈,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在他漂亮的眼眸中汇聚成各种色彩,忽明忽暗,波涛暗涌。
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已消失。云初梦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云初梦,两两相望永不觉够。
也在这一刻,云初梦终于明白,她一直想逃避的问题,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云初梦忽的站起身,急迈的步子刚想踏出,却被也已站起身的栗祁生生止住。
栗祁不着痕迹地点下云初梦背后的穴道,一手轻柔地揽过她,把顿时无法移动双脚的云初梦重新拉回座上。面上笑意盈盈,眼中残忍冰冷。
云初梦狠狠瞪他,他却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一个酒杯,对着赵逸微微一笑。
“暄王殿下远道而来,朕敬你一杯!”
赵逸似乎才回过神来。收敛起刚才的千屡思绪,站起身对栗祁不卑不亢地行了个外交礼,举起酒杯,一笑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失了神。
“谢皇上!”
然后两人齐仰脖颈,双双把酒饮尽。云初梦的目光一直盯着赵逸,不愿移开半分。只怕稍微离开,就永无再见。
然而,轩澈落座后,却撇开了目光。纵然云初梦在心底拼命呐喊,他始终未再朝云初梦望一眼,脸上的笑也是陌生而疏离。
心中起先的狂喜震惊慢慢退下来,只剩不安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