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这片良田坐落在天勿山脚下,沿着山脚绵延一大片宽阔的土地,这整片旱田被切割成整齐均匀的豆腐块形状。天勿山高不过二十米,山中盘旋着一条小山涧,浅浅的水流汇集在山脚下人工造成的储水坝中。
秋收完的田野给人一种空阔荒凉的感觉。远处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觅食,靠近田地和大路的一角,有一块晒谷场,地上的青灰石沾着随处可见的泥巴,泥巴上清晰地印着车轮印。
容若无心欣赏这别具一格的田园风光,他拿起马鞭直指天勿山,“山的另一边通往何处?”
文凡翻开地图,双腿夹马走近容若,指着地图又看看了四周,“越过这座山,应该能到达亭州城,你看,和我们刚才来的方向是一致的。”
容若点点头,驾着马踱了几圈,“文凡,我问你,如果你是朱玉梓,知道大敌压境,你会怎么做?”
“我要是他,要么奋死一战,要么投降?”
“辛辛苦苦筹谋多年,不战而降,你觉得可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既然他已举反旗,即使投降,皇上也不会轻饶的,即便是念在叔侄情谊上,朝中其他人如何看?所以,还不如拼死一搏,万一成功了的话,那就是江山易主,万代风光。”
容若笑了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那我再问你,既然决定起兵造反,那他会首先攻打哪里?”
“公子,你别再为难我了,我最怕的就是动我这脑子。您的脑子一向好使,我觉得这朱玉梓未必能胜过你。”文凡谄媚地笑道。
“别,别,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最怕就是你们这种人”,容若白了一眼文凡,拉着马往城门走去。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两次和西蜀兵交手,对方都是见好就收,明显有着什么意图。容若的感觉告诉他事情并不会简单。朱玉梓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是在等待什么?
快到城门口时,隋灿纵马迎上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容若。容若接过,看了几眼,大笑起来,“于雄这头蠢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了,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朱玉梓是何等人物,难道还等着他传递消息,不知好歹的东西。”
三人领着五百骑先锋营立在官道口,于雄以及乾州城内所有的有官职的人穿戴整齐地站成两列。城内的衙差们不让百姓围观,将官道堵住。这一大群人肃然等待,似乎能听到时间在他们身上静静流淌的声音。
已过正午时分,烈日灼灼。容若骑着马在队列前头转悠着,他瞥见于雄。于雄满头大汗,不停地拿着方巾擦着额头的汗。他肥头大耳,身体就像是充了气的气球,在这火辣辣地阳光下,又好似火红的铁板上烤着的肥肉,油亮亮的。他不敢抬头,偷偷地喘着粗气儿。
容若下马来,扶住于雄,“于大人,你先去阴凉处避一避吧,喝点茶,歇息歇息。”
于雄战战兢兢要行礼,整张脸糊成一团,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于某不敢,不敢。”
“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要不这样,于大人,您陪我到四周转一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