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说的干脆利落,根本不给昏垣再说的机会,绕过他继续朝马车行去。脸色沉沉,眼角多了几分凌厉,一看便知动了怒。
她是不愿他离开的,这与情爱无关,却与不少事有关。
一来昏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近些还好,若是远了出了什么事,难免会使昏家长辈伤心难过。这二来却是她的私心,他性子淡泊,很多时候不愿与官场中的人同流合污,仍保持当初的赤子之心,她不愿官场中少了这样一盏明灯。
更何况,即便她同意了,孟蕴灵又怎么会放他离开。倒不如眼下直接拒绝,好让他快些打消这个念头。
见她要走,昏垣再次挡在她面前,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孟曦的发顶,就像方才他揉着昏箐的头一般。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一僵,身子动也不敢动,脸色都有些发僵了。他们二人似乎从他十岁起,他便再也没有对她有半分逾矩行为,更不要提近身触碰了。
“阿曦……”他低头看她,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我以为我看透了官场,也能如鱼得水般在里面生存下去,可经过此事后,我发现我还是不行,我做不到他们那样绝情,更做不到他们那般虚伪。”
孟曦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抿着,清冷目光瞧着他:“正是因为官场中乌烟瘴气,才更需要你这样的灯盏照着。”
听罢,昏垣瞬间失笑,眉角柔意堆砌,他忍住了想再次去摸她发顶的手,缓缓开口:“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只是想出去游历些时间,待我归来了,定然做那光芒万丈的灯盏。”
届时便将所有包藏祸心之人统统制服,为你好生清洗一番官场。
你守着黄泉,我便守着你。
即便,你心中无我。
但若是你高兴,那我也就满足了。
远处孟蕴灵派来的人已经看了她好几次了,有心想催促她快些回少君府,不想她继续耽搁下去,若是被人瞧见,定然又有话讲。
他的目光坚定,眉角温柔,可眼底全是坚持,丝毫没有让步之意。孟曦见此,心中叹了口气,干脆将难题甩给了孟蕴灵。
她道:“此事若是母亲同意,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就提步绕过他朝车舆走去。
这次,昏垣没再拦她,负手立在原地,静静瞧着那道高挑身影,眼底十分复杂,又带着浓浓不舍,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握着,让人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再次拦截下她,可直到孟曦上了马车,他也未动半分。
很快驾车之人清喝一声,打马离开。
他抬起手缓缓放在心脏的位置,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眼色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曦的马车,眉角微皱,模样痛苦。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他垂下目光,呼吸开始变得紧促,仿佛被人捂住了口鼻,难以呼吸。
良久,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又一动不动站了片刻,耳边传来昏箐的喊声,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朝自家的马车行去。
有风吹过,吹来他方才呢喃的言语:
“阿曦,你日后定要幸福安乐。”
若是她能听到便好了,昏垣如是想。可惜风过之后,也将所有话语吹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