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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真的是一天天走近了,远处的山一天比一天绿,桃花、梨花远远看去像镶嵌在蔚蓝天空下的朵朵彩云,郊外的大片油菜花像一张黄色的油画布,蜜蜂、蝴蝶盈盈嗡嗡的在上面忙碌着。医院围墙边的槐花也热烈地开放着,暖暖的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林枫躺在床上,侧身望着窗外随风飘扬的柳条,树上的一对燕子时而腾空而起,时而脑袋交错着、呢喃着,相依的样子好像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林枫想着陈子源,她知道他已经该到西宁了,上次见到他给他讲了怀孕的事,他一定以为自己为了见他而在欺骗他,他真傻!这样的事自己怎麽能欺骗他呢?她又想到了姐,那天她从姐家赌气走后,第二天林华便来到单位找她,她一人在单身,林华看苦口婆心相劝没用,便同她商量事情该怎麽办才好。姐谈了自己的办法,同林枫一起到西宁找陈子源。

“探望的时间到了!”瘦瘦的裴看守也不看他俩高声说。

看守的叫声一下把林枫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转动了一下身体,含着泪哀怨地望着陈子源:“子源,你一定要答应我的要求,让我把我们的孩子光明正大的生下来,不要让他在阴影里生活。他已经三个多月了,我能感觉的他的小生命在我身体里游动,和我同呼吸共命运,我不能放弃他。你考虑一下好吗?我明天再来!

陈子源看着林枫离去的单薄身影,心中像有一个重锤一样在一上一下的敲打着,他努力控制着心颤的痛苦,慢慢地回到房间……

食堂快关门了,杨书鸣带回两个馒头给陈子源当晚饭,他一进门就看到陈子源一人倒在炕上,双手枕在头下,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麽。“陈哥,你这两天怎麽回事了?是谁来找你?看你闷闷不乐的。”杨书鸣便说便把馒头放在桌上,又去拿来热水瓶倒了一大杯开水。

“块起来吃!”

陈子源一动不动,没有理会他。他现在只想一人静静的躺着想一些解决事情的办法,他满脑子都是林枫的影子,她那苍白的脸、瘦弱的身躯、满眼的相思……相见时的一点一滴都充斥着陈子源的心,让他的心不能轻松。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情不自禁的摇着头。杨书鸣盯着陈子源看了一会儿,见陈子源没有动静,便做了个鬼脸,悄悄地关上门出去了!

西宁四月的夜晚寒气四伏,风吹在窗玻璃上“哐哐”作响,偶尔外面传来几声裴看守家的狗叫声,在这人烟稀少的大漠给人一种凄厉而又生动的感觉,就像在一片人迹罕至的白茫茫雪地上,忽然看见两行脚印一样,给人带来一丝生的希望。屋里静极了,大家都聚在食堂的大厅里做思想汇报和学习一些当前的精神。陈子源请了假,一人在屋里,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不停的考虑着林枫和孩子的事情,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现在却把她伤得最深,此时再懊悔自己原来所做的事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想着补救的办法。

看来让林枫做掉孩子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在狱中和她办结婚手续。但自己又是在押的劳改犯,在劳改农场一呆就是十年,“十年呀!”陈子源说出声来。漫长的十年怎麽能让她一人带着孩子、一人独自承担?陈子源脑子一片混乱,他仿佛看到林枫一人在医院痛苦的分娩,病床前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为孩子忙碌。他仿佛又看到狂风暴雨中林枫抱着生病的孩子撑着雨伞独自奔跑在去医院的路上……幕幕可能会遇到的一切都一下闪现在他眼前。陈子源一定要说服让林枫不要这个孩子,如果同意和她结婚,那等于毁了她以后的生活。

“亲爱的乘客,兰州机场到了……”播音员甜美的打破了陈子源的沉思,他放开安全带,用手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着逐渐降清晰的树木、房屋。飞机落地的缓冲让他身体不自主的向前冲了一下。一下飞机一股寒流直扑上来,陈子源从包里掏出风衣,套在身上,便匆匆搭车朝市区赶去。

“先生,请跟我来!”服务生提着陈子源的行李,把陈子源带进一间单人套房内,陈子源环顾了四周,房间的摆设和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原来白灰刷的墙如今换成了桔黄色的淡雅壁纸,蓝色的的确良窗帘换成了带蕾丝花边的白色窗幔。站在这个房间,好像上次来兰州找林枫母女事刚刚发生的事一样。而出狱后的情景和不顾一切来兰州寻找林枫母女时的往事一下又全涌现在眼前……

记得那次,陈子源让远道而来的林枫和她姐姐失望而归。林枫没能和陈子源拿到结婚证,离别时的林枫使劲摇着陈子源的胳膊凄厉的痛哭失声:“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对我们的孩子?让他一出生便蒙上私生子的沉重负担?你忍心吗?你会后悔的!我恨你!”陈子源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任由林枫摇晃着自己。自己这样做现在对林枫来说只是短暂的痛苦,可以让她彻底对自己失望,她回去后会去做掉孩子。如果和她办了结婚手续,那等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折磨她。陈子源看着悲痛欲绝的林枫,他的心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一刀刀的切割着,他真想抛开虚假面纱擦去林枫满脸的泪痕,把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对他诉说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可这一切都不能表现出来。林华使劲拽开林枫扯着陈子源的手:“走!不要再和这绝情的人说半句话。他不值得你爱!”

陈子源泪眼婆娑的遥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呆呆地站立在那里……

一个月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因黑龙江劳改农场需要人手,在陈子源的要求下,他和其他几位农场的同事,被转到了黑龙江农场。从此以后,他只是和商一凡、唐晓斌保持着联系,并一再交待不许向林枫透露他的任何消息。

在狱中煎熬了八年,因狱中表现出色,陈子源提前两年出狱。

记得那是九二年的严冬,一个大雪弥漫的阴沉天气。一下车,他深深地吸了几口凛冽的而潮湿的空气,昂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风吹着雪不分东南西北的四处肆虐着、盘旋着、缠绕着刚下车的旅客,雪又飘落在他的脸上。几年来的紧张情绪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放松而失落的情绪拥着他。他环顾着车站的四周,已有些认不出眼前的兰城车站,原来的低矮候车室现在已被高高耸起的大楼所取代,虽然是严冬,但周围的花草依然是生机盎然,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花艳叶碧。唐晓彬、商一凡已站在站台上等着他。商一凡、唐晓斌一看见他便朝他跑来,他们无声的拥抱着,彼此的泪花在眼中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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