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几岁？”

“十八。”

“你来乐府做小书童，目的是什么？”

“养家糊口。”

“好了。”乐毅挥挥手，道，“下一个。”

……这么快就下一个了？我还以为每个人四个问题都要问呢。

跟着第三个、第四个也都问了。

我是第五个。

乐毅看我打扮，青色的衣衫，襟子是白色的，打扮得和一般人竟然有些不同。

乐毅道：“大胆。你这是何种服饰，竟敢奇装异服。”

“回大人。”我说道，“小的父母双亡，本该守孝，如今未过三年，不得不出来讨生活，故制青白衣，谐音清白，要堂堂正正做人，遵守父母之训，此乃延父母之教，并非小人哗众取宠。还请大人原谅。”

“哦？”乐毅看了看我粗黑的脸，心想这个人样貌普通，居然有如此孝道，点点头，问道，“会写字吗？”

“会。”

乐毅沉默，让曹大总管去一边拿了一册书来，让我看，并且说道：“你且读一读，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读道：“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见，有远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远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备注：乐毅让宿瘤女看的书来自于鬼谷子一书，“抵巇第四”。

“好了。”乐毅说道，“看来你是会文的，今年几岁了？看你的样子，至少有三四十岁了吧？……”哭死，原主今年才二十五岁……

我本来要说我是十七岁的，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本想说“十三岁”，想了想，保险起见，我说道：“不瞒大人，小的今年才十六岁。”

“十六岁？……”乐毅看着我沧桑的面容，沉默的眼神，粗壮的身体，发黄的肤色……嗯，果然没有什么胡子，看起来，年纪确实还小。

“原来你才十六岁，倒是合格。”

我说道：“是的。大人，小的家里条件不好，因此经常风霜露宿，比一般人苍老许多。所幸父母爱护小的，教会小的一些字，也不是所有都认得，但比一般人好些，因此前来应聘小书童。”

“应聘？……”乐毅问道，“这是何意？”

啊，这个时代还没应聘呢，我于是解释道：“应聘是小的家乡话，意思就是做工……”胡诌了。

乐毅道：“你家乡是哪里？”

我知道乐毅对齐国是有成见的，但我作为宿瘤女在这边说话，是带有齐国口音的，因此小心谨慎道：“不瞒大人，小的是从齐国逃难来的。”

“此话怎讲？”如今燕昭王求才，倒是欢迎一些人士从各国而来，比如邹衍从齐国来，屈庸从卫国来，而乐毅自己，是名将乐羊之后，才学出众，深通兵法，曾被荐为赵国官吏，为了躲避赵国内乱，便到了魏国。

他听说燕昭王礼贤下士，随生向往之心，正巧有一次，他为魏出使燕国，燕昭王对他十分恭敬地客礼相待，乐毅颇受感动，决意留在燕国，昭王随即任其为亚卿，委以国政和兵权。

因此，乐毅对于其他国家投奔而来的人，印象是比较好的，然而，他对齐国，则是有成见的，听我说是从齐国“逃难”而来，不禁有些惊讶，问道：“齐国那边什么事情，使你逃难？……”

我胡诌道：“小的姐姐十分聪慧，被齐闵王那个家伙给看上了，硬要娶做妃子，姐姐不愿，上吊了……小的父母也受到牵连，逃亡中死了，剩下小的，来到了燕国，誓要报那齐闵王害我家人之仇……”

“竟有此事？”乐毅十分惊讶，道，“齐闵王不是随他父亲一般，娶了一个丑女，连名字也没有，人称宿瘤女的吗？怎么又会让你姐姐做妃子？……”

我拎起衣袖，擦了擦眼角，道：“君王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好猜测的。其实我姐姐甚丑，但有美德，在十里八乡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可惜，不愿嫁与昏君，白白牺牲了一条性命，而我父母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