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冬没法判断真伪了,想要向陈艾彬求证,可陈艾彬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什么电话号码。
而且陌生人回答自己的问题都较为流畅,或许对方所言是真?
“那个,要不你过来我们学校再说吧,你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袁初冬权衡一番后向电话里的陌生人说道。
陌生人闻言说了一个大概:“我现在在高速公路上,到你们学校估计是下午一点过,到了我再跟你联系。”
“嗯,好的。”
双方挂了电话。
寝室里,袁初冬把大致情况跟室友们一说,室友们便讨论开了。
总体上,大家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不太靠谱。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几兄弟又商量出了一个比较保险的办法——等那人到学校后,袁初冬可以带着他去操场转上一圈,顺便聊天探探虚实,而冉祥明、佘大同、石青松等寝室里的其他七人,则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随,以防意外。
事情定下。
下午一点二十左右,寝室里的电话再一次响起。
“袁初冬,我已经到你们宿舍楼下了。”电话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嗯,好的,你可以先去操场入口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下来。”袁初冬回答道。
在寝室里磨蹭了三五分钟,估摸着来人已经到达了操场入口位置,袁初冬从储物柜里拿了一叠钱,加起来总共一百元,带在身上率先下楼。
十一月的郑州,天气已经很冷。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北风萧索的吹着,吹得校园主干道上的梧桐树和柏杨树哗啦啦作响。
袁初冬穿着姑父送给他的一件草绿色军大衣,缩了缩脖子向操场走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一个人站在操场入口位置。
不用说,那肯定是打电话的陌生人了——因为在这样寒冷的中午,同学们是不会去操场上运动的,要运动起码也得等到下午四点以后。
走到近前,还没等袁初冬开口,陌生人便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他全然没有预料到袁初冬长得这样高大,还穿着“军装”。
袁初冬将来人神态尽收眼底,同时仔细向这位主动向自己寻求帮助的陌生人打量了过去。
陌生人年龄在五十上下,中等身材,瘦骨嶙峋的样子。
面色极为枯黄,嘴角和下巴处的胡子像是一个月都没有打理过,乱七八糟的卷曲着。
身上的衣服邋邋遢遢,并且还十分单薄,这让他在寒风中几乎是要忍不住瑟瑟发抖了。
“车到郑州出什么事了?”走在学校的操场上,袁初冬问。
“哦,擦,擦着护栏了……”也许是被袁初冬的外形所震慑,陌生人说话明显没有在电话里那样顺畅。
“只是擦着护栏?”袁初冬不动声色,开始以怀疑的口吻继续问道:“你弟弟和陈艾彬在哪一所大学?”
陌生人紧了紧衣领,哆嗦着回答道:“南京林业大学。”
“嗯,感谢你们对陈艾彬的照顾啊。”袁初冬信口开河,随即话风一转,抛出了一个个实质性的问题:“陈艾彬多高?是胖还是瘦?是方脸还是长脸?”
一连串问题,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震得陌生人一愣一愣的。
“我,这个,陈艾彬方脸……,哦不,我跟他不太熟悉……”陌生人吱吱唔唔。
袁初冬淡淡一笑,停下脚步,看向陌生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有见过陈艾彬对不对?你也不是开着货车来郑州对不对?”
陌生人愕然,本能的想要转身逃离,可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六七个人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不说话,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袁初冬提醒道。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受冻的原因,陌生人的身躯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哽咽着说道:“我,我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袁初冬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我老家在湖南,来郑州打工,现在工作没有了,也没钱回家,前几天在邮政局旁边,捡到了你给陈艾彬的信。”
一切真相大白……
袁初冬思索半晌。
然后,他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之前带在身上的钱,伸手递给陌生人——一百元已经是他所能支援的极限了,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名学生。
他现在的想法是,哪怕真的遇到了个骗子,自己大不了天天在学校的公共食堂喝稀粥、啃馒头。
至于陌生人所言是否属实,他已无心追究,单是看陌生人现在嗦嗦发抖的样子,他便于心不忍……
有些爱,哪怕不能明辨是非,我们也不得不进行。
有些爱,哪怕知道不会有任何回报,我们也无怨无悔。
因为心中有爱,这个世界便充满了善意和关怀,才有了温柔以待。
(注:希望大家不要被本章所误导,目前社会上那些明目张胆反复骗钱的所谓乞丐,大家不可有恻隐之心,即便是确定并非骗人之举,也要量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