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冬收拾复杂的心情,去街边的锅盔摊点,买了一个梅菜锅盔权当午餐,然后三人一起去往汽车站坐车。
在车上,袁初冬从张三清和朱胜勇的口中了解到,原阳高高中理科尖子班前来县城一中补习的同学,半数以上都上了高考录取线。
而八公子成员中,分数最高的是杨三果,分数最低的则是欧阳查德和廖勇——两人都没能考上大学。
这已经是欧阳查德和廖勇第二次参加高考了啊!
这样的结果让他们感到难过,也再一次体会到了高考的残酷和无情。
……
回到家里,袁初冬的心情已经平复。
他想通了,人生本来就有着许多遗憾,自己必须要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
而且就算真的上不了重点名校,那也没关系。
几年前,父亲袁林海在孟君哥考上大学的庆功宴上,所说的那句“年轻就代表着一切皆有可能”至今仍然萦绕在耳际,让他不至于沮丧。
当母亲李淑芳问及考得如何时,袁初冬没有告诉母亲具体的结果,只告诉她考得还行,让她尽管放心。
一方面,袁初冬必须宽住母亲的心,免得她心里着急。
另一方面,他并不想跟去年高考拿到分数时一样在坝上太过招摇,在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前,还是低调点为好……
第一时间,袁初冬提笔写信。
自己的高考成绩,是必须要告诉父亲袁林海、八叔袁林儒和小姑袁小蓉的。
另外两封信,袁初冬分别写给了高考落榜的肖玉和欧阳查德等人。
之后,袁初冬相继收到了回信。
父亲袁林海的回信很简短,只告诉他考上大学的费用已经交待小姑袁小蓉先行垫付,有什么问题找小姑即可。
八叔在信中对可能出现的录取情况,为袁初冬做了比较详尽的分析,同时告知袁初冬去学校报道时,因为他恰好出差而不能同去。
袁初冬觉得同不同去的倒无所谓,自己这么大人了,难不成会走丢?
肖玉、欧阳查德和廖勇虽然郁闷,但都有再次复读的决心和信心,姑且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三人放弃复读,那才是真的没了希望。
小姑袁小蓉没有回信,但专门为袁初冬考上大学一事回了一趟李袁坝,回来时带给袁初冬一套衣服、一双皮鞋和一双运动鞋。
从小到大,袁初冬还没穿过皮鞋呢。
当小姑袁小蓉让他试穿新买的衣服和鞋子时,袁初冬竟然感觉有些扭捏。
不过,等试上衣服和鞋子,袁初冬便一下子焕然一新,完全变了另外一副模样了。
高高的个头,面带微笑,一头简约刘海短发,浓眉大眼,直挺的鼻梁,柔和又不失刚毅的五官轮廓,再配上新买的衣鞋——多么阳光而帅气的小伙子啊!
小姑袁小蓉在坝上呆了一天便回去了。
走时让袁初冬根据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的报到时间,提前五天去阳高,到时她和姑父杨宁康会一起送他去学校报到。
袁初冬想要推辞,但母亲李淑芳坚决不答应,对儿子一个人上路不放心……
剩下的时间,袁初冬哪也没去,一心一意陪着母亲,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学,家里家外又只能母亲一个人忙碌和操劳了。
同时,袁初冬花了好几天时间,终于说服了母亲不为自己考上大学举办庆功宴——父亲袁林海远在东北,家里就只有母亲和自己,人少事情多,举办庆功宴又是一件劳神费力的事情,不办也罢。
八月中上旬,立秋之后。
袁初冬吃过午饭正在院坝里宰猪草,忽然坝上的扩音广播里传来滋啦啦的声响。
“什么情况,广播不是只有早晚才会响么?”袁初冬还以为是广播线路出了什么故障。
然而广播滋啦啦的响过一阵后,蓦然响起播音员清脆的嗓音:“通知,通知,请古田一组的袁初冬在听到广播后,速到乡邮政局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
广播里,播音员连播三次。
“噢!”
袁初冬放下草刀,“噌”的一下起身,激动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虽然不明白录取通知书为什么没有直接邮寄到自己手里,而是广播通知他去邮政局拿,但自己成功被大学录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灶房里,正在洗碗的母亲李淑芳跑出灶房,看着儿子袁初冬掩面而泣。
那是开心的泪水,那是喜悦的泪水,那是收获的泪水呀!
有谁知道,为了这一刻,一位普通的、亲爱的、日夜操劳的母亲,不知道盼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小时候,她的二狗子体弱多病。
初中时,她看着儿子背着书包,在寒冷的冬天小心翼翼的淌过宴神桥。
高中时,她与儿子聚少离多,每个周末都是盼啊盼啊,她则是习惯性的在操场山下的公路上,在阳新桥头,甚至是在红山顶上,遥望着儿子归来的方向……
噢,母亲,你别哭泣,你总是那么饱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