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觉得疲惫的话,就除去装饰休息一会儿罢。”萧阜屿突兀地站起身,但是眼神牢牢地锁定在昭阳的脸上,自然也把她不自然避湍情绪都看在眼里,“我去前院宴客,过后就回来。”
“嗯。世子且去罢。”
萧阜屿听昭阳疏离冷淡地称呼他为世子,不悦的情绪在胸中荡开,但到底还是没什么。他约莫也知道,这位养在禁宫中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昭阳公主,其实并不喜欢他,甚至可能还有些严重的反感和畏惧。
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他的凶名在外,原本只是北境军营里同袍下属开玩笑叫起来的绰号,什么鬼面将军、北境杀神。结果传回京城,倒真的让他的形象变成是那种恐怖嗜血的无人性者了。
罢了,时日还长。既然当初是他下定决心要与昭阳公主步入婚姻,那他也不得不因此而为之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萧阜屿离开后,昭阳唤了存乔进来为她宽衣。
存乔是桓皇后做主交由她作为陪嫁的侍女出来的,想来也是的确有些本事在身上。而存乔的确也是一贯伺候在昭阳身边,与她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因此昭阳也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唯一不足的是,万嬷嬷留在禁宫中,作为桓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到底也不能随着她一道出嫁。但这样也好,至少桓皇后身边没有太多的变数,昭阳也能够放心些。
“殿下看起来有些思虑。”
沐浴时存乔为昭阳按压额头上的穴位,她看出来昭阳面上无力掩饰的憔悴。
“实在是琐事颇多。”昭阳想起禁宫中那位在她出嫁之前偏偏冒出来惹是生非的荣美人,不由得叹气,“我只是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母后而已。荣美人并不使人省心,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嗣,因此只是被软禁起来并未真的受到什么严苛的责罚,只是往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否还要如同之前约定的一样养在母后膝下,而荣美人最后又会怎样被处置,都是潜在的危机。”
存乔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拍,换了一种法:“殿下如今的确和往昔不大一样了。”
“是吗?我也觉得我与从前的自己很不相像。还是从前那样的日子好,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母后就像是无所不能的,无论我闯下什么样的祸事,母后都能为我摆平解决。可孩子到底要长大的,母后也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再往后,我也会有我的生活,或许将会养育属于我的孩子,那时候我要必要成为他们的庇护者,哪能真的一辈子就这样傻乎乎地过下去?”
存乔并没有眼色,这个时候笑着打趣昭阳:“可若是世子爷待殿下极好,那殿下也可像个孩子一般什么都不顾及呢。”
昭阳只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一个温柔清浅的微笑里,顺和着存乔的话:“那只盼着如你所,借你吉言呢。”
萧阜屿的确是有能力为他的家眷打造一个避风港,可那得是他付出真心所爱之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可萧阜屿有真心吗?他会爱人吗?一个对婚姻厌恶反感的男人,上一世他攻破禁宫时都没有娶妻生子,也不曾听他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心系之人。他的心或许就像一颗石头,怎么捂也不会由内而外地变得炙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