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阜屿心思稍动:“昨儿你来潭柘寺见我之前得的?”
“是。原本溧阳长公主是想将这份名单传由太后转交我家祖父,只是在太后处就被拒绝且焚烧干净了。而太后凤驾赴潭柘寺,我家便防备其中是否有异动,我这才主动上了山,竟被我寻到了返回别苑途中的溧阳长公主。她将那名单背了出来,说与我听。后来我离开路上觉察金吾卫调动,没有法子避身才入了潭柘寺寻你说话,由此避过一遭。”
“溧阳长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原来还如此信赖太后与谢家吗?若那份名单在传接过程中落入皇帝的手里,岂不是拖累这些前程光明、坦途一片的举子宦途受挫吗?”
谢怀年摇头:“那份名单很长,约摸有百余号人物。其中甚至还有当朝显贵家中的子侄辈,皇帝面前风头正盛的豪强人家,看着他们往日里宴游交际场上的样子,并不似操持着能入溧阳长公主眼目的清贵品行。所以,估计是另有门道,只是我暂且不察而已。反正,本就不是给我看的,是给祖父以及宁国公的名册。”
“宁国公?我以为他家已避世久矣,竟也是有入朝的打算吗?”
“他家孙辈今年正要下场应试,顾七郎清涟绮生,也一并录在名册里。”
顾清涟,字绮生,顾家七郎。
萧阜屿颔首:“是了。顾琦生,我认得他。年少时我同他曾一同在书院里受过教导。”
“出世的可不止他一家。宁国公府当初再怎么激流勇退,实际上算来也只有老国公爷卸了担子,如今的宁国公还领着太常寺卿的官职,子孙里头在朝为官的也不在少数。无非就是不沾染重要部门的关键职位罢了。年节里少走动换拜帖而已。顾琦生应考,无非也是年纪正好到了,如果要说亲事,迎娶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总得有功名在身才算锦上添花吧。”
谢怀年说起这些事情,就如同从口袋里往外倒东西一样流利。
“其实啊,我觉着大概也就是三年一殿试,时间正好卡在这儿了。三年又三年,勋爵门阀世家里头,有些文采见识的青年郎君,都要求得功名在身,所以这不就凑到一块儿来考试吗?最多就是机缘巧合,把宁国公府啊,威北侯府啊这些往素里炙手可热,如今渐渐淡了声音的勋贵家的孩子,都按年纪报进了今年这一场。哪知道被溧阳长公主之类的人想多了。”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的,我都倾囊告之了。”
“你实际也不必费这心思。我对这些朝局浮沉牵连的事情,不大感兴趣。之所以要广泛听闻一些,只是为了确保立身端庄,不至于木木然错投了门道,招致灾祸,自己还全然不知。”
谢怀年重重拍了两下萧阜屿的肩膀:“你可别这么说。万一用得上呢?我知道你是锯了嘴的葫芦,事情传到你这儿,就铁定能断了。我反正心里藏不住事儿,偏偏家里又让我做这买卖。就委屈你,做个闭口的瓶罐,平日里听我多唠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