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坐在车辕处,背影为难,“有一个很现实又很残忍的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若……请注意这是假设,千万不要着急,若公主准备又有驸马了,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坐在车厢内,默不作声。
眼镜脊背忐忑发寒。
过了半晌,他听到少年嗓音轻柔说。
“我也打个假设,或许,我会把所谓的驸马,脚折断,埋在地里,手折断,丢在树上,四分五裂,教他学会安分,不要妄想不属于他的人。”
眼镜打了个寒战,这人,太可怕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又听到少年低声道。
“最该四分五裂的人是我……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不会……再让公主为难。”
马车缓缓驶动,眼镜丢了个眼罩进来。
“戴上。”
白可拿起眼罩,“为何?”
眼镜,“实话与你说,今日公主新驸马人选要进宫,咱们又从宫门前的路经过,怕你看了,会太激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来,所以委屈你,蒙一下眼,眼不见为净。”
白可捏紧眼罩,又听眼镜劝道。
“白可,永远不要高看你的自控能力,特别是在公主的事情上。”
白可无声苦笑,他哪有什么自控力。
最终还是把眼罩戴上了。
眼前一片黑漆,好像真成了瞎子,他想,光眼睛看不见有什么用,须得心也瞎盲才行,瞎盲的心才不会爱上人,才不会那么难受。
但那样,他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吧,行尸走肉不算活着。
马车摇摇晃晃,路面变得安静起来。
“眼镜,这到哪了,怎么没声了?”
太安静了,白可不自觉紧张起来,说不清道不明。
眼镜没说话,过了会儿,吁停马,才回答道。
“到了,下来吧。”
帘子似乎被撩了起来,天光流泄,从眼罩下的缝隙钻进来。
忐忑。
他竟不敢下马车,也不敢摘眼罩。
莫须有的期盼,害怕眼罩一摘,又是冰冷的现实,他溺在黑暗中,维持可怜的想象。
“我扶你。”
眼镜伸手把他搀扶下来。
看他呆呆不动,急上头,直接把眼罩揭开。
“眼罩可以摘了。”
来不及阻止,眼罩一摘,映入眼帘的是汉白石,慢动作抬头看去,宫道深且阔,不远处站了一行人,站在中间的,是朝思暮想的人儿。
遥遥一声呼唤,“白可,欢迎回家!”
刷啦!
猝不及防,眼泪决堤。
有公主在的地方才是家……
福凝张开手臂,激动朝他跑来。
思念不可抑制,白可也奔了过去。
两个月分别的时光,随着脚步,一点点一步步缩短,最终抱在一起。
白可犹不能相信这是真实,害怕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一旦醒来,他还是披着皮囊的人间游魂。
紧紧搂着公主不肯撒手,泪眼婆娑。
忽然。
公主两腿一扎马步,稳住下盘,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把他给抱了起来。
“白可,我很高兴,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福凝只抱起两秒钟,就受不住了,把人砸地似的放下。
白可呆呆愣愣。
发生了什么?
他被公主抱了起来?!
……
有多羞耻,就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