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那少女鲜明妩媚,梳着双鬟,眉间更有一个红点,宛如九天之上降下的仙女。
“美,太美了,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宁思瑶不禁喃喃道。他这会儿已经看呆了,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而自己又是何人。
这天地间的一切在这少女面前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和生气,众人的眼里心里,俱只能看到这少女。她便是这教坊品月司的花魁初瑶。
这品月司是教坊,自然民间的青楼不同,并没有鸨母,而是由一个精明强干、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担任司宝。宁思瑶听这品月司上下的歌舞乐伎并小厮杂役都唤她作司宝大人,或是周大人。而那些身份地位颇高的世家子弟则唤她作周嬷嬷。
这周嬷嬷一身紫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不像这教坊里的司宝,倒像是簪缨世族里的教习嬷嬷。她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公子,如有准备墨宝,可相赠于初瑶姑娘。老规矩,初瑶姑娘会挑看得中眼的回礼。”
这做派倒似以文会友,全没半点儿青楼烟花之地的习气。
宁德丰笑道:“听说初瑶姑娘颇通文墨,原本出身武将世族,因父辈在边塞上战败获罪,这才没籍充入这教坊。”
“她这份风雅,至死不变,即便在这教坊之地,也须得按她的喜好来。”宁德丰感叹道,“不过小侄于这文才书画上却是略输一段,从来未得她青眼。”
宁思瑶听了笑道:“要得初瑶姑娘青眼,又何必文采书画出众?”
“哦?”宁德丰眼前一亮,“叔叔的意思是”
“你且与我取笔墨纸砚来。”宁思瑶笑道,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宁德丰连忙唤了小厮取来笔墨纸砚,只见宁思瑶提起笔,登时在那纸上笔走龙蛇,一蹴而就。宁德丰看去,竟是一副山水画,远山青黛,江水中流,有一小舟,舟上似立一人,却是形影相吊。
那墨色氤氲,竟有烟雨朦胧之态,另书一古人诗,乃是前朝文天祥的过零丁洋,有道是: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宁德丰一眼看去,这笔法画技俱是平平无奇,可这画这诗,配合上初瑶姑娘的身世,竟是叫人落泪。
“好!好!”宁德丰抚手叹道,“叔叔画得好!写得也好!”待笔墨稍干,便差了小厮送到楼上去给初瑶姑娘过目。
不过片刻,只听周嬷嬷道:“各位公子不必再送了,初瑶姑娘已经选出了今晚的头筹。”只见她手拿纸卷一抖,正是方才宁思瑶所画之卷。